“大哥,你还没回答俺的问题哩!”小猫摇着王大柱的胳膊,不依不饶的说。
王大柱只不住的憨笑,就是不答小猫的话。屋里,吴苏儿又叫小猫进去陪杨秀儿说话,小猫只得揣着满腹疑问暂且放过了王大柱。
杨秀儿也不过才从村子里搬出去一年光景,委实是看着小猫长大的,没什么不放心,况且这几年也一直想着先给学俊定个哥儿的,现下除了几项要李学俊本人回来再进行的习俗外,基本上是定下来了。杨秀儿拿小猫当自家哥儿看,越看越喜欢,细细的叮嘱小猫,平时帮家里做活要量力而行,切不可逞强坏了身子骨,吃食也要注意,现下还是太瘦了,养身子要早早进行,以后才不会吃亏等等。
小猫只在一旁一一应了,不时反过去关心关心杨秀儿,并适当的表达了对李学俊的关注。
杨秀儿见小猫关心李学俊,心下更是满意,虽说小猫现在还小,可能完全不知事,但心里晓得惦着自家儿子,总是好的。
吴苏儿在厨房麻利的炒菜,鸡是从早上开始就炖着的,现在已经炖的熟透了,飘着阵阵香味。小猫想进厨房帮忙,又不好丢下杨秀儿一个人,就有些坐不住了,幸好,这时候吴苏儿叫大柱进堂屋收拾桌子,小猫就站起来,将桌上的茶水点心收下来,又拦着想起身帮忙的杨秀儿,跟大柱两个摆好椅子。双胞胎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还是喜欢出去耍,但快到饭点时,就自己回来,也不要人出去找了,现在正帮着吴苏儿拿碗筷。王二又往炤口加了几根柴,见吴苏儿菜收拾的差不多了,起身打来一盆水净过手面,帮着将菜端进堂屋。
吴苏儿本来还招呼杨秀儿雇的马车夫一起吃饭的,那车夫坚持不肯,只说是规矩,自己也带着干粮的,吴苏儿只得作罢。
吃过饭,吴苏儿又留杨秀儿多坐了会儿,怕走夜路不安全,就没说留晚饭的话。
等杨秀儿喜气洋洋的走后,小猫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回房间,换回原来的衣裤,心里打算等这套裙子洗后藏到衣柜最下层,再也不拿出来了。
“阿么,今天李么么做什么要送俺镯子,还带这些礼物来?”小猫看着吴苏儿正在收拾杨秀儿带来的几个包裹,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傻猫儿,你李么么这是在相哥儿哩。”王大柱笑呵呵的答道。
相哥儿,相哥儿,这个小猫是知道的,因为这个词这两年频繁的出现在吴苏儿的口中,就是哪家有适龄的哥儿,若对他有意,爷儿家长辈会带些礼,过去相看相看,满意的话当场就定下来,不满意也没什么,只当去做了回客。以前每次听吴苏儿相完回来,念念叨叨的说这家哥儿长得太胖,怕是个懒的,那家哥儿不好生养,只当听人物点评,没想的现在轮到自己被相看了。小猫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在脑海中回荡着相哥儿几个字。
“高兴傻啦,杵在这儿。”吴苏儿抬手拍了愣愣的小猫一下。
“啊,阿么,你是说李么么是来相看俺的?”小猫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呀,是呀,一惊一乍的,你放心吧,你李么么对你满意的很,只等李学俊下次回来,就将这事定下来。”吴苏儿答道。
“不是啊,阿么,怎么弄成定亲,俺才八岁哩。”
“哪个叫你不懂事,李学俊都十四了,你还跟他一起躺在床上,虽说是王兴、王祖瞎说不该,还不是你不只事?也怪阿么不注意,没跟你将这些道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儿,但传出去总不好听。”吴苏儿见小猫还一副啥都搞不明白的样儿,不禁有些气急。
“可是阿么,也不至于现在就定亲啦。”小猫哀嚎道,虽说早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跟男人组成家庭,前世也不是没碰到过同性恋,但是自己、自己还没想过这问题啊,俺才八岁呀!
吴苏儿见小猫还迷糊着,干脆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你当阿么舍得,只这十里八乡,哪家爷儿比的过李学俊,人知根知底不说,又能干,这两年看着也很是攒下了一笔家产,若置下些田产,再回来安安心心考个功名,免了税,就一辈子衣食无忧,李学俊有又是个有头脑的,不定你就做个官家么么了。”
这里统治还算开明,鼓励农民开荒,荒地头几年是不用交税的,官府五年统计一次,由官府认定,荒地已种成良田的,奖励些米面,地登记在开荒者的名下,但以后这地也得交税了。若家里劳动力足,不遇到天灾人祸,温饱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哪家没个生病的时候,自家那时候不就因为一个病人把家底都舍了出去吗。这几年虽说挣了个屋子,小猫是清楚的家里除了几亩地,几头母猪,积蓄是空的,今年除了自己刚做了件裙子,其他人的衣服还是缝缝补补的。养猪现在已经是最大规模了,若单靠家里现在的进项,想攒些钱,日子还是得紧巴巴的过。
“阿么,俺们可以想些办法多挣些钱,不急的。”小猫低声说,知道吴苏儿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可是自个儿是真的还没那心思。
“傻哥儿,你也大了,咱们村里是不比大户人家讲究,你一个哥儿整日在外面跑,也不是好事,你看隔壁家孙哥儿,比你还小些,现在就只在家养着,做做饭,绣绣花,你是个能干的,以前虽说是家里穷,也是阿么不舍得拘你,养了你这野性子。咱们小村子里哪有那么多钱挣,要不李学俊怎么当初要跑到镇上,你大哥已经到成亲年龄了,还有王兴、王祖,你阿爹想着送他俩去读书的,以后啊,也拿不出多少嫁妆给你,怕是进了家境好的人家要受欺负的,家境不好的,去了还是要受苦,李学俊好歹知根知底,家里人口又简单……”吴苏儿拉着小猫抱进怀里,絮絮叨叨的说。
小猫耳朵贴着吴苏儿温热的胸口,听着一阵心酸,知道吴苏儿把什么都考虑了,闷闷的说:“阿么,俺晓得了,只一条,学俊哥哥大了,又在外面走南闯北,指不定已经有中意的哥儿了,下次他回来,俺们要问清楚,若他已经有了,俺们这事儿就别提了。”
吴苏儿听了,心中一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若他真的在外面有相好的,还招惹自家小猫,这样是绝不会将小猫嫁过去的:“好,好,阿么记住了。”见小猫神情很是低落,吴苏儿只当小猫担心李学俊已经有相好的哥儿了,也没多想,摸摸小猫的头放开了小猫,心里打定主意,这两天在上镇上找一次杨秀儿。
不管怎么说,小猫这件事是过去了。其实,小猫不认为李学俊会同意定亲,这里小孩儿好像格外早熟,向李学俊一般大的人,在外面自由恋爱是相当正常的,恩,等年底李学俊回来,就算他没有搞到对象,也一定要劝他赶紧找一个,再不能让自家么么在家乱点鸳鸯谱了,小猫暗暗下定决心,随即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显然,小猫还不清楚这里相过哥儿,收了人家的信物意味着什么。
第25章
相哥儿事件过后,小猫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吴苏儿不再让小猫一起下地干活,反正现在还不到收大豆割谷子的农忙时候,小猫也落得清闲,单在家烧火洗衣,绣花在吴苏儿的督促下也还在练,当然还是没多大进展就是。如此又过了半个月,这时候正是稻田里需水的时候,家里种过稻子的人家,就往河边跑的勤了,王二与王大柱也轮流去看自家水田的情况。
这日傍晚,王大柱特意提前一会儿回家放了锄头,扛着一把锹往自家水田走去,仔细检查进田的水沟有没有被堵住,看着水里有一丝红线飘过,王大柱摇摇头,莫不是盯着水流看久了,眼花啦?只继续用锹加固水沟,随即就发现不对劲儿,是真的有血混着水流下来,王大柱拿着铁锹沿着水沟一路走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在河边挖开的水沟口出伏着一个灰色的身形,王大柱心中一惊,一边叫着附近几个也在水田边忙活的村民,一边快速的跑过去将人从水沟里拉出来。王大柱小心的在他的鼻下探了探,好在还有一丝气息。
大家伙都围了过来,有人认出是河上边一个村子的哥儿:“也是个可怜的,家里大人死的早,日日受婶么么毒打,叔叔又是个酒鬼。”
“前几日俺上姑么么家看着人牙子去他叔叔家了,莫不是想卖了这哥儿吧!”这周围几个村爷儿哥儿都互相通婚的,各村都有些亲戚。
“真是狠心呐,那宋人牙子都是黑心把哥儿往腌渍地方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