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挑食,拿些皇后平日里爱吃的便是。”
很快,宫女就端上来几道点心。虞笙每样点心都吃了一半,甚是满足。林后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勉强喝了半碗酸辣豆花。进完食,林后有些困乏,强撑着和虞笙说了一会儿话,还是睡了过去。
虞笙替他拉了拉被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殿外,禾公公正在吩咐几个太监去扫雪,见到虞笙出来,迎上去道:“皇后他……”
“睡着了。”
禾公公叹了口气,“自从入了冬,皇后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现在能多睡会儿,挺好。”
虞笙和禾公公站在屋檐下,看着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好似春日的杏花。禾公公道:“虞二公子,外头冷,您也进去歇歇吧,国公大人那恐怕还要好一会儿呢。”
“我坐不住,在外头看看雪也挺好的。”虞笙抬头看向天空,“说起来,这宜和园的景色还真不错,好像还比别的地方暖和一点。”
禾公公笑道:“这宜和园乃是当年皇后诞下秦王后,皇上送皇后的园子,由一位传世高人所建,耗了十年才完成。园子里头冬暖夏凉,皇后怕冷,每年的冬天都是在宜和园度过。以往皇上都不会跟着来,今年……”一提到皇帝,禾公公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禾公公一进宫就被分去了东宫,侍奉大婚不久的林后。他在林后身边二十多年,最是忠心耿耿,万事都以林后为先。
虞笙忍不住问他:“禾公公,那个司空玉,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不觉得他和皇后长得有五六分像么?”
“怎么会不觉得呢。”禾公公苦笑,“只要长了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
“那他是……皇上的妃子?”
禾公公摇摇头,“暂且还不是。自从太后仙逝,皇上就再未纳过妃,后宫里头的嫔妃也还是当年太后一一挑选的。只怕这位司空公子,要成为这么多年来后宫的第一位新人了。”
虞笙奇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永王献给皇上的。”
“永王?”虞笙道,“就是今日和舒王一起的那位王爷?”
“正是。”
虞笙嫌弃道:“这永王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美人留着自己享用不好吗,干嘛送给皇上。”都把林后膈应到了,真烦人。见禾公公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虞笙又道:“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禾公公犹豫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辛,虞二公子年纪小,所以才不知道这些。”
“既然如此,禾公公告诉我也没什么问题吧?”
禾公公想了想,缓缓道:“皇后体质特殊,十四岁定簋时被定为常人,三年后却来了热潮。那时的皇后本已和一位名门贵女定了亲,出了这事,林家只好退了亲。之后,皇后的名字便写在了世家哥儿的名单之列,前去林家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其中就包括——永王。”
虞笙目瞪口呆,“什——什么?当年永王想娶皇后?”
禾公公点了点头,“相传,皇后是常人时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交好。一日,皇上邀皇后游觉缘山,偶遇了永王。永王对皇后一见倾心,穷追不舍;后得知他是哥儿后,更是第一时间禀明了先帝,说要娶林氏哥儿为妻。”
虞笙越听越觉得狗血,“那为什么后来皇后又嫁给了皇上呢?”
禾公公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永王此人年少风流,以追求美人为乐,事后又喜新厌旧,欠下了不少桃花债。当年永王不过十七岁,还没有王妃,已有数十个侍妾,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可永王毕竟是先帝亲子,想娶的也不过是刚来京城不久的林家哥儿,先帝很痛快地应允了,正要下旨,皇上却闯了进去——”
虞笙瞪大眼睛:“莫非,皇上是为了阻止皇后嫁给永王,才……”
“永王是徐贵妃之子,当年的地位仅次于太子,想要从他手上抢人,皇上只有这个办法。”
虞笙呆住了,半晌才缓过神,“可是我听说,皇上他不好男风。”
“确实如此。”禾公公眯起眼睛,回忆着往事,“自皇上十五岁被立为太子,太后就一直想让他娶一个高门哥儿为太子妃。皇上对此事颇为排斥,坚持要娶女子为妻,几度和太后闹翻了脸,可太后却始终不肯松口。后来,皇上大概也是心灰意冷,就随太后去了。太后本想选立曹丞相之子为太子妃,可皇上知道永王求娶林氏子后,又说什么非林氏子不娶。闹到最后,太后也退了一步,请先帝下旨赐婚。两年后,皇上登基,把永王打发去了封地。去年年底,永王归京,带来了和当年的皇后模样甚是相似的司空玉,说要献给皇上。皇上为此事大发雷霆,和皇后也闹了点不痛快。但他最终还是把司空玉留了下来,养在这宜和别宫里。”
虞笙凝滞了许久,喃喃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皇帝和林后本该是一对伯牙子期一般的知音好友,经历了这么多是非恩怨后却成了一双怨偶——造化弄人啊。
再次提及当年的种种,禾公公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禾公公道:“老奴去看看皇后。”
虞笙回过神:“我也去。”
两人回到殿内,林后刚好转醒,“什么时辰了?”
禾公公道:“快过申时了。皇后可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