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还记得这个小家伙吗?”

“这、这是……”晏其岚瞪大眼睛,身子抖若筛康,“不,你拿走!快拿走!”

晏未岚一手拿着陶瓷盅,一手抓住晏其岚的下巴,笑容明媚,“这是五哥当初送我的,现在就将它还给五哥了。”

……

晏未岚回到院子时,身上依旧纤尘不染。哑奴打好水给他净手,十九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少爷,这是虞府的迷糊送来的。”

晏未岚洗净手,用帕子擦干,接过信封拆开。

与其说这是封信,不如说是画。虞笙的画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风格独特。在画上,小虞笙头戴写着“我要见未岚”的头巾,尝试从虞府的前门,后门,侧门,甚至翻墙出去,但都被姜画梅抓了回来。最后一幕里,姜画梅一手拎着不断扭动的虞笙,一手叉着腰,盛气凌人道:“你再敢跑去晏府,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虞笙流着面条一般宽的眼泪,“未岚,我娘不让我和你一起玩。”

晏未岚眼中染上笑意,十九好奇道:“少爷,信上说了什么呀?”

晏未岚道:“他说,他母亲不准他来看我。”

十九撇了撇嘴,“上回虞家夫人和咱们夫人吵得那么凶,她现在肯定不想理咱们。”

晏未岚注视着“小虞笙”许久,道:“准备点材料,我做些点心,你替我送去虞府给他。”

晏奉骁昏迷数日后总算醒了过来。大夫说他饮酒过度,又急怒攻心,伤了身子底,日后必须好生静养清心寡欲,戒油戒酒,才能恢复往日的三四成。

几日后的一个晚上,晏其岚在后院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死状及其惨烈,身上布满了脓包和腐烂了的鞭痕,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姜知竹得到消息后,特意来看了他一眼,当下就没撑住吐了出来,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胃口吃饭。

夏氏伤了脑袋,又听闻儿子惨死的消息,又哭又笑,嘴里不住地碎碎念,全是疯狂恶毒的诅咒。大夫说她犯了疯症,药石罔效。

晏奉骁知晓此事后,无甚反应,只是让姜知竹操办丧事,给晏其岚,也给安定侯家最后一个体面。

多事之秋,晏其岚的丧事办得相当简单,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家丑不外扬,姜知竹对外声称他是犯了急病才去的,安定侯府的人也来要过说法,却被她挡了回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头,晏元岚的热潮再次发作。这次的热潮比上次还要猛烈,他整日要死要活的,甚是以头撞地来缓解痛苦,他身上散发出的情香弥漫了整个院子,大老远就能闻到。发作时,他哭着求姜知竹把他嫁出去,什么人家他都肯。

姜知竹不为所动,命令伺候的婆子看好他:“少让他碰后头,不行就把人绑住。”

婆子道:“夫人,六少爷的热潮比别的哥儿都要猛,再让他憋着,恐坏了身子啊。”

姜知竹冷冷道:“那也得给我憋着。”

姜知竹忙着操持内外,几日内白了半边头,连去晏奉骁床边侍疾的时间都没有。好在晏奉骁女人多,庶子庶女一大堆,有的是人伺候他。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白惜容,只有和这样年轻鲜活的少女在一起,他才会有自己还没老的错觉。

除了白惜容,晏未岚也经常去看他。

晏奉骁生了十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像他的。就说晏其岚,没学到他的一身武艺,倒把他吃喝玩乐的本事全学去了。晏奉骁心里头清楚,这些儿子里最突出的,还是排行老七的晏未岚。

晏未岚长得好,头脑好,就是性格太温和了,一点魄力都没有。而且他长得实在太好了——在晏奉骁这种武人眼中,只有满身肌肉,力拔山海的男人才算是真汉子。晏未岚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看起来就是佞臣栾宠之流,实在是难当大任。

即使晏奉骁对晏未岚不冷不热的,晏未岚还是每日都来报道。他垂着浓密的长睫毛,任劳任怨,就连白惜容都被他感动了。

“依容儿看,这个偌大的晏府里,只有容儿和七少爷是真心关心骁郎的。”

晏奉骁叹道:“老七确实不错,就是长得太好。”

白惜容惊笑道:“这长得好还成错了?”

晏奉骁摇摇头,“长成那样,就算爬上去了,也会被人说是以色侍人。更何况,他生母的身份实在过于低贱。”

白惜容想了想,道:“容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既然七少爷是个有本事的,骁郎不如把一些事情交给他。毕竟骁郎可是要好好休息,不准多思多累的。”

晏奉骁把白惜容搂进怀里,轻刮了下她的鼻子,“行,就听容儿的。”

转眼,便到了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