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陆释之将锦盒放在一旁,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女子,然后道:“你的盛情,释之怕是消受不起。”
“哦,”女子应声,对此并不在乎。“消受不起就算了,反正那瓶子也值些钱,明天我就拿出去卖了。”然后,她转眸看了陆释之一眼,“听说你棋技不错,可不可以帮我解了这盘残棋?”
陆释之知道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究竟为何,自然不会拒绝,走向前去,坐在软塌的另一侧,认真地查看了棋盘上的棋局,半晌后皱了皱眉。
“怎么了?”女子问。
“小姐,你想让谁赢?”陆释之问,显然,他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无所谓,”女子捏起漆盒中的一枚棋子把玩,白皙的手指与漆黑的棋子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陆释之将一枚白棋放入,然后取出被围困住的黑棋,紧接着又移了几步,便让整个棋局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女子点了点头,将耳边垂下的发丝挑至脑后,额间红色的印记越发明艳,然后问道,“会弹琴吗?”
“会。”陆释之点了点头,并不介意女子的跳脱。
“那儿有一把琴,你给我弹首曲子吧,就当报答那你消受不起的盛情。”女子的语气透露出些许慵懒,
陆释之也不推脱,直接坐下,试了一下琴音,问:“什么曲子?”
“随便。”
陆释之无奈地敛了敛眸,然后抬起手,弹奏了一首《潇湘水云》。
起初是飘逸的泛音,而后旋律音调就层层上升,接着趋于平静但又暗藏波澜,等到最后再现的“水云声”,就只剩下一种无力的余波。
洞庭烟雨江舒清,天光云影水接天。
浪卷云飞风起云,水天一碧寒月冷。
万里澄波,影涵万象。
一曲终了,软塌上的女子睁开眼眸,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问道:“你觉得这把琴如何?”
陆释之拂过琴身上“桐梓合精”字样的铭文以及美丽的花纹脉络,缓声道:“若我猜的不错,这把琴应该是绿绮,司马相如的绿绮。”曾经引得卓文君芳心大动,传闻中已经消失,没有人知道踪迹的“绿绮”。
“月颜。”女子轻启朱唇,说道,眼神直视着陆释之的眼睛,以一种不让人反感的审视眼神,光明正大。
陆释之知道她在说自己的名字,于是笑道:“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姓月的女子。”。
其实在之前,他还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月还倾,可是现在他清楚,她不是。她更加美丽,也更让人难以琢磨。更何况,月还倾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看似认真,其实眼中满是戏谑。
女子勾唇一笑,“――那个月姓女子,是叫月还倾吗?”
陆释之的心中警惕起来,但表面上依旧是沉静的模样,手指划过琴弦,发出微微的颤音。“是的,是还倾。”
“我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的气度不错,”女子的眼中终于染上笑意。“不愧是天玑教出来的学生。”
“你认识他们?”陆释之抬眸 ,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天玑我倒是熟悉,你那个师妹我却没见过,但是既然你心里觉得我有些像她,我估计应该是个美人。”月颜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语调,伸出手指拨弄着漆盒中的棋子。
陆释之心中一凛,他自认从未将这个想法表现出来,月颜能够这么说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神迹。
美到极致的外表,知晓他前世的事情,认识他的师傅,有一座满是古董的唐代王府……
她,究竟是什么人?又或许,根本不是人类。
“月小姐,我能知道您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陆释之问,对于这样的存在,隐晦试探绝不如开门见山的好。也因此,他用的称呼不是“你”,而是“您”。
月颜微笑着提醒道:“本来你我没有多少交集,是你不愿收下我的东西你我才再次见面的。”
陆释之轻轻摇了摇头。“您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