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里, 管家正指示下人在房梁上挂上白布,谢氏身穿素服走过,担忧道:“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先前是张氏, 现在是大行皇后, 府里的白布这几月一直都挂着,安宁的婚事, 也不得不往后推了。”
昭华安慰她:“如今我们少爷在前朝很是得用,三小姐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 夫人还怕没有好人家上门来提亲?”
谢氏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少爷可回来了?”
“还没呢,最近兵部事多,杏浓说少爷每日都在子时后才回。”
谢氏上回见到儿子还是三天前的事。徐西陆公务繁忙,日日早出晚归,人也瘦了一圈。思及此,谢氏叮嘱道:“你让厨房里每日晚上都炖些燕窝参汤,放在火上煨着,等少爷回来让他喝点。”
北凉王此次挥兵南下,和以前的小骚小扰不同,似乎抱着必胜的决心,势如破竹,一连攻下了北境的数座城池。一连几日的早朝,端亲王都在同众臣商量此事。
武官向来都是一腔热血,巴不得立刻能上战场杀个痛快,镇远将军几次上奏,主动请缨北上;而新任户部尚书姚敏等文官则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入秋之后,便是冬日,此时北境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更遑论是更北的北凉。过往每年的这个时候,北凉的军队都会来我朝边境骚扰一番,抢夺过冬的棉衣和粮食,今年阵仗虽大了些,本质不会变,不至于让我朝如此大动干戈。”姚敏道,“更何况,大行皇后薨逝,为其丧仪已经耗费了不少银两,若真的要战,劳民不说,只怕国库的银子耗不起啊……”
余戎北不服道:“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北境的老百姓受北蛮欺辱,什么都不做?”
姚敏不急不慢道:“方才也说了,北凉所图不过吃穿,只要我们愿意施舍一些,北凉王定会主动来议和。”
徐西陆暗道,户部尚书心疼银子,这是好事,可有些银子,是如何都不能省的。与其把银子送给北凉,还不如用在北伐上呢。他定了定神,正准备开始他数月来在早朝上的第一次发言,就看站在前头的谢青苏走了出来。他先对宋衍卿行了一礼,对姚敏道:“姚大人今年想要破财消灾,明年呢,后年呢?”他眼神凌冽冷酷,偏偏又面如冠玉,整个人好似一把玉做的利刃,“北凉人在我朝奸细众多,此刻怕已知道了圣上抱恙,先皇后薨逝的消息恐怕早已被他们知晓。”
徐西陆出声道:“北凉挑这个时候挥兵南下,恐怕不只是想□□掳掠那么简单。”
谢青苏看了徐西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
宋衍卿身着孝服,背对着群臣,负手而立,他听着众臣你一言我一句,都无甚反应。唯独徐西陆发声后,微微一动,道:“姚大人。”
姚敏走出列,“臣在。”
“银子的事,你去办罢。”
姚敏一阵错愕,“王爷?”
宋衍卿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王相信,你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