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命厨子给公子下面。”
落桃退下后,徐西陆凭栏而坐,望着天上的明月,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显然不是女子的脚步声,他以为宋衍卿回来了,回过头,刚叫了一声“王爷”,便愣住了。
来人秀眉轻扬,“怎么,看见朕,很吃惊?”
徐西陆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说不吃惊是假的,他如何都想不到,半夜三更,皇上居然会出现在端亲王府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出现在哪里,都是正常的。”
宋衍澈轻笑一声,“起来罢。”他看了看天,道:“今夜的月色真美,可惜,卿儿奉朕之命出城料理平西侯余孽,只怕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赏月了。”
徐西陆垂手立在一旁,并不接话。不知为何,宋衍澈明明是一副温柔多情的样子,可每次面对他时,徐西陆以往的从容不迫就会不翼而飞。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畏惧宋衍澈天子的身份,而是畏惧他这个人。
“朕病的时候,你受冤屈了。不过朕替你出了气,你看到了么?”
徐西陆小心翼翼地应着:“世家到沈氏的地步,已是大大的僭越。无论有没有臣,沈氏都必死无疑。”
宋衍澈微微眯起了眼,长睫如蝶翼般颤动,遮住了眼中的暗光,“你这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他向前走来,白玉一般的手,沿着庭栏一路滑至徐西陆眼前,“朕听说,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卿儿这里?”
徐西陆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王爷体恤臣蒙冤,这才……”他话只说到一半,腰身就被盈盈一握,整个人落在宋衍澈的怀里,熟悉的药香味再次袭来。
“他是不是这样抱过你?”宋衍澈轻喃了一声,接着又顺势把徐西陆压在栏椅上,倾身覆来,一手捏住他的脸,一手指腹擦着他的唇,“是不是这样玩弄过你?你们都在王府里,都做了些什么……告诉朕,嗯?”
“皇、皇上请自重!”徐西陆知道宋衍澈久病方愈,不敢用力反抗,直到一双冰冷的手伸到自己的衣襟里,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猛地将身上的人推开。
宋衍澈被猝不及防地一推,险些站都站不稳。徐西陆喘着气,看着他眼里逐渐染上愠色,正准备接受他的怒火,他却忽然别开了头,重重地咳了起来,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连脸颊都被熏起了红潮。守在外头的刘进忠见了,忙跑了进来,替皇上顺气的同时,还不忘斥责徐西陆,“大胆,竟然对陛下动手!”
对天子动手,是会掉脑袋的大罪。徐西陆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再次跪下,“微臣知罪。”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守在门口的下人不可能听不见,可却没有一人出现,想来是早早地就被人给支开了。宋衍澈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含着腥气,唇色如血,好似随时都会昏过去,吃了刘进忠随身携带的药丸,才渐渐地缓了下来。“西陆,抬起头,看着朕。”
徐西陆缓缓地起身,对上他的双眸。
宋衍澈忽而一笑,周身的寒意化成一滩秋水,“朕不怪你,是朕……太心急了。”他静了良久,又道:“沈氏一案,你或多或少也立了功。刚好兵部空出了一个兵部侍郎的位置,就由你来顶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