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此策略是针对晋江,幸而鲜网无严打,故而继续任其招摇……
镇静催眠药对任三爷而言,是无法从生活中脱离的东西──就像是鸦片上瘾般,只要一离开这药瓶子,他似乎就完全无法安睡,即便是好容易入眠了,也只是浅睡片刻,大半夜又要突然醒来,然後就这般睁著眼到天明。或许也是因为用了药,任三爷平日只要真正一睡下,不到中午通常不会转醒。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温景亲自服侍了任三爷吃药,看著那漂亮却白得有些森寒的手,拿了案上的药,温景递了温水过去,看著床上那人温温吞吞地含了药,饮了口水,才低低地说了一声:“您好好休息。”
扶著任三爷躺好了,温景才收了杯子,走到床案边填了香──这又是另一个任三爷离不开的,打小就点著的檀香,任大老爷还在的时候就用著了,要说有什麽神奇功效倒也说不明白,就是任三爷用惯的东西罢了。
若真要追究起来,兴许是因为任三爷觉著,和药味比起来,这檀香的味儿还好闻一些吧。
走出门前,温景又说了一声:“三爷,有什麽吩咐的话……”
任三爷不应,侧著头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像是睡了。
温景小心放轻了脚步,他跟在这人身边也有个十几年了,不敢说把这人的性子摸得透彻,七八十分总还是有的──任小少爷今早回学校了,又要过个一段时候才会回来屋子住一住。
其实也没差多少,小少爷即使回来,也决计是不会上来这儿看一眼,更别说是问候一声。
任三爷今晚就寝的时候比以往还早,从前几天任小少爷难得回来主宅住个两三天,一直到今早离开,任三爷还是只待在房里,只有在用餐的时候,难得下楼去──反而这种时候,小少爷是不在餐桌上的,问了下人,才知道小少爷是和做杂食的老何夫妇一起用饭。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久了,只要任小少爷回来一趟,当家作主的任三爷反而会在房里待著,连公司也不见得去了。
当下人的也觉著这对叔侄的感情实在生分,至於任三爷心里在想什麽,温景倒是能猜到几分的。
外人都说任三爷这人冷情,对亲妈也亲厚不到哪儿去,却是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要真疼起人来,也是没个分寸的,早晚把自己也赔进去。
──今晚上,三爷应该能睡好些吧。
温景这般想著。
任三爷今晚比平时多服了一粒,想来也是觉著心烦,这一趟小少爷回来,两个人可是一面也没见上啊……
关了灯,静静地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他终究是入睡了,回想著曾经的记忆。
对任三爷而言,能够回忆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或者说──他活了这麽多年,可供怀念的东西,或是美丽的记忆,几乎是少到可怜的地步了。
他的生活就和他的人一样,空白的地方不少,而黑暗的地方,却也太多了。
所有称得上美好的,他入梦前都会忍不住细细品味,一点一滴地,就算是过了如此多年的几天,他终究不曾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或许是这几天想得多了,任三爷朦胧睁开眼的时候,能切身地感受到自己是身处在梦境中──或许是因为,除了梦境,那个人是不会愿意靠近自己,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哪怕是看一眼。
在现实之中,这都是无比奢侈的。
然而,在梦境之中,他瞧见那个人仰躺在草地上,嫩黄的、绿油油的一片,迎风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花香。其实,他并不喜欢站在阳光下,对他而言,那种感觉太刺眼,仿佛在灼烧著他每一寸的肌肤──那是一种垂死的感觉。
只是,当那人回头看著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在梦境之中,不论怎麽触摸,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的体质虚寒,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气,所以在碰触那张清秀温暖的脸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起来。
那是一个……就算在梦境中,也要小心对待的人啊。
他的手轻轻抚过那轮廓,那人双眼一眨一眨地看著自己,微微扬著的唇,像是在蛊惑著他,轻轻张了张──
那是一个混乱的梦境,似乎在影射著他心里蠢蠢欲动的兽 欲。
就算只是梦中的亲吻,都让他颤抖得无法自己,急促狂乱地将那股温暖拉向自己,全身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叫嚣著。
这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