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重生之沉云夺日 WingYing 1939 字 3个月前

我一将手抽离,就顿了顿。

他垂了垂眸子。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的手又凑了过来。

这次他像是用足了力气,左手伸至床沿,然后抬了抬,碰了碰我的小指。

任三爷的手生得漂亮,只不过指节间似乎长了茧——那是练琴练出来的,早年,他除了待在房里画画弹琴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消遣可言。

我记得,他弹得最好的是巴尔扎克的曲子。

在我上一世小时候的印象中,他弹得多数是贝多芬那种激烈缠绵的曲子。后来口味倒却变了,我还以为这是我和任三爷唯一可以说是相像的地方,我们都喜欢相同的作曲家,后来想想,其实也不尽然。

那指尖传来的冰冷,像是没有血液流动过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带着迟疑,或是横下了心,慢慢地握了握他伸出的手。

他的嘴角似乎扬了起来,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能感受到他的手指缓缓地穿过我的五指间,然后紧紧地交握,没有一丝缝隙。

他的唇还在动着。

祺祺。

我垂了垂头,嘴里溢出一句话。

“三叔。”

我突然明白了。

我和他,不管多少年……

是怎么也断不开的了。

————————

一直以来,我有个秘密。

我曾经想过,这或许是我不断地想逃离过去的其中一个原因。

只要对着他,对着这满室的檀香,我就会想起那段仅仅一个月,让我徘徊在理智和欲 望的边缘,当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又将我释放了出来。

上一世,我经历过的两次绑架,只有第二回事全程保持清醒,印象却是最为模糊的。

我和任三爷之间的关系演变,总是在有起色的时候,再狠狠地跌落谷底。幼时,我不懂事,又因为我妈的熏陶,自觉能离他有多远就多远,总之,越远越好。

因为我妈老是在我耳边说,任三爷会抢我爸的东西——这点我曾经抱持着怀疑,因为在我接管任氏三年而任三爷又回来新加坡之时,我和他就近相处了好一段时候。在那期间,估计是我坐在总裁室的那张椅子上,坐得最为稳当的一段时期。

那时候,任三爷虽说手下有打理一家公司,规模却比任氏不知小了有多少,他又总是一副不管不理的态度,成天待在郊外的宅邸,虽说拜访讨好的人有增无减,倒也没见他上过心,或是有意合作。

若要严格说起来,我曾经深深地认为,任三爷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在满是铜臭的金钱堆里打滚的,尽管他做事确实很有手段,他本人却永远是一副不太热衷的模样——不食人间烟火,兴许可以用这句话解释。

那会儿我也真真没想过,我们叔侄的感情能如此融洽协和一段时日。

尽管这段日子,短暂得像是昙花一现。

我还记得,我和任三爷相处得来的那时候,几乎是每隔几日就往他那儿跑,不厌其烦。有时候待得晚了,也会干脆住下,不过这情况不多,要是不回家,儿子铁定要和我闹个天翻地覆。和任三爷一块儿的时候,难免是要小心翼翼的,一开始怪不自在,后来倒也习惯了,虽说他老是不言不语地瞅着人,不知在想什么,可是只要静静地坐在一处,我总认为——其实我是明白他的。

至于我们的关系会变成日后那般水火不容,改变是由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自己也说不准。

只是在一个傍晚,我下了班从公司驱车到任三爷的住处,习惯性地走进门直接打开——徐清宏那会儿还在帮忙照看任三爷,只不过这年轻小子在照顾任三爷的时候毫不马虎,在小事上却不怎么上心,房门都不见得锁,好在这地方偏辟,一栋宅子冷冷清清的,小贼也找不过来,就是找过来了,也没这胆子。

徐清宏一般要是这时间不在,就是出去采买东西了,一晃就能晃去一天,终归是个年轻小子——虽说我俩岁数相差不大,不过感觉上就是多了个辈份,谁让我早早娶了老婆,还有了个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