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要怪你。”萧墨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明,你才是最有资格解释何为道义的人,你却要任这种解释权落入木四这样的奸佞之手,不怪你,又怪得了何人?”
沈慕锐脸色动容,喃喃地道:“解释道义的权力……”
“不错,这个权力,可比你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些武功利刃,头目盟众要厉害得多。”萧墨存停了停,继续道:“何为道义,何为凌天盟宗旨,你的那些宗旨,又如何令盟众信服,如何不至落入小人之手,为其利用?更重要的是,如何使凌天盟所在之处的老百姓信服?”
赵铭博奇道:“这个东西,会比刀枪利刃好用?”
“那是自然,你想,你若令一百个人信奉你的宗旨,便有一百个人跟着你,因为他们坚信,唯有跟着你,才不枉此生。这岂不是比之或出于兄弟情义、或走投无路、或慕名而来,或混吃混喝,乃至为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而来的盟众,要强上百倍?”萧墨存侃侃而道:“且有一种统一信念,容易凝聚人心,大到官府围剿,自然有自荐的死士出列;小到如赵铭博此类以权谋私的行为,必有人仗义执言。”
“正该如此!”沈慕锐一拍桌子,笑道:“今日听墨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萧墨存叹了口气,道:“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便所幸再多说一句。除此之外,你作为盟主,却需有一个不为各堂所牵制,铁面无私的部众,专事监督震慑之用。手段无需恐怖残忍,但做事一定要讲求规矩证据,不讲人情脸面。凌天盟这艘船幸而建立不长,所现纰漏也有修补余地,不然再视而不见,定然要再出现欺上瞒下、贪污腐败、为求私利而置无辜人于死地之事。”
沈慕锐点点头,握着他的手,道:“我晓得,但这些事情,进行起来却颇多复杂之处,墨存,你能帮我么?”
萧墨存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道:“我这,还不算帮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墨存提出的这两点,实际上就是现代国家政权已经成为公论的两样:一是意识形态的掌握,二是监督机制的独立和完善。只不过,对凌天盟,他只能说出一个初级设想而已,但即便是这个初级设想,已经可以令沈慕锐获益良多。不要忘记,我们党第一代领导人,就是靠意识形态的贯彻打下的江山,而监督机制,也是今日资本主义国家对付腐败的重要手段。
好了,到这为止,萧墨存已经开始介入凌天盟的运作,这其实是他无法避免的,也是沈慕锐早就明确了的。看小说,其实我们不要简单认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人的感情很复杂,不会单单只有一种爱情。即便是萧墨存,就算心中向往耕田归隐,但是,遇到能一展才华的时候,仍会按捺不住。更何况沈慕锐那样的首领呢?倘若只凭一点小情节,就要判断沈慕锐是好是坏,爱不爱墨存,真的很武断。某水在这里可以回答所有亲亲,沈慕锐绝对爱墨存,而且这种不算“纯粹”的爱,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强烈和深刻。
第78章
沈慕锐这一次开口让萧墨存“相帮”情真意切,比之先前多几分忧虑和迫切的期待。他那双利如寒星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萧墨存,眼光中流露不出的兴奋和信赖,萧墨存心中一软,便是明知这一答应,其后自身难以再享清净平和,却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将那未来无穷的波折和暗涌均忽略不计。
既然应承了沈慕锐,以萧墨存做事的风格,便是不拖泥带水,马上投入进去。此后一连半月,他先是将沈慕锐手头掌握的凌天盟部众资料收集起来,进行分析,再以沈慕锐的名义,派遣部众赶赴临近各堂,收集相关数据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萧墨存这才知道,原来凌天盟内部竟如一个小小朝堂,权力相争,裙带关系早已盘根错节。其间欺男霸女者有之,中饱私囊者亦有之,更不用提盗名欺世,庸碌无为的其他人了。更有甚者,有些分舵,简直如同绿林山寨,横行霸道,不要说离原本侠义的初衷甚远,连做个基本良善之人都堪舆。长此以往,不要等朝廷派兵围剿,这些人状如散沙,迟早自个废自个。
这样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木四先生这样的人,能够迅速在一个分堂内站住脚跟,并迅速爬到决策层的位置,进而左右堂主意志。这一点,当然跟堂主孙鹏远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分不开。但问题是,这样一个草包,到底是如何当到了十二堂堂主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