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就算,就算忘记了一段时间也没关系,但你以后一定要记起来,答应我好不好?一定,一定要记起来,记起来妈妈是谁,记起来妈妈有多爱你,好吗?”
我看见她泪流满面,我想擦干她的眼泪,却不知为何没有这么做,她最后亲了亲我的额头,以毅然决然的态度,砰的一下,阖上地窖的门板。
我有万箭穿心的痛楚,我回过头,我的母亲站在不远的地方,含着笑看我,她一言不发,但我知道她在问我,你想起来了吗?
我的宝宝,你想起妈妈是谁了对吗?你想起,我有多爱你了,对吗?
我朝她走过去,我想说是的,我都想起来了,我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怯弱和自私,我克服了不能克服的痛苦和孤独,我终于能站立在你的面前,我的母亲,我站在你的面前,不再令你赐予我的生命蒙羞,不再令它毫无价值。
因为,那是你拼尽一切,不惜拿命去换的。
我是有价值的,我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教会我这个,我曾经忘记了,但我现在全部记得。
她侧过头去,在我们的前方,有光亮在等着,我跟她都知道,我最终能牢牢控制自己的意识,没人能主宰我,除了我自己。
去吧,她无声对我说,去吧,我的孩子。
我眼中流下泪水,我点头,我再贪婪地看她,这一次,我一定会牢牢将你刻在我的记忆中,再也再也,不会忘记你。
然后,我转头,大踏步朝前方走去。
耳边听见有人清晰地说:“这小子就算剃光头发,还是个小美人。”
“嗯,可惜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他被脑子里的炸弹炸碎脑袋的场景,我就觉得这个美人令我作呕。”
“那是你太偏激了,留神看他的五官,比例堪称完美,就算在东方人中,他也是个精致的小东西。”
“好了,停止你的怜香惜玉,我们要打开这个小美人的头盖骨了。”
“真可惜。”
“少废话,把微型炸弹拿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头颅被固定在特殊的钢铁支架间,头顶是一张炫目的无菌灯。
两个带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冲他们微微一笑。
两个男人眼中掠过难以置信,随即有一个喊:“麻醉师……”
我伸出手,攥紧他的手腕,柔声催眠他:“别做声,手术室要安静。”
他呆呆地停了下来,另一个惊诧地喊:“嘿,你怎么了,护士,过来替我按住病人……”
我对他笑了笑,催眠说:“不是让你别那么大声吗?让护士过来,把我脑袋上这个东西拿掉。”
他愣愣地看我,我加大声音下指令:“快来把我头上这个东西弄掉!”
“护士……”他呆呆地开口,那个护士尖叫一声连连倒退,转身就想开门跑出去。
我对第一个男医生下指令:“截住她!”
男医生跑过去,将护士拦腰抱住,将她硬生生拖了过来,我对她说:“你是好姑娘,来,你过来帮你的上司一把,把我头上的架子拿开。”
她吓得哆哆嗦嗦,我对她说:“别怕,我不催眠你,我今天不对女人动手,我的母亲不会乐意看到这一点。但你别试探我的耐性,不然我想我没有对女人手下留情这种观念。”
她跟那个医生一道将我头上的架子拆开,我挣扎着坐了起来,麻醉令身体发软,力气大不如前,但我必须离开这,我对一个医生下达指令说:“来,在我脑袋上绕几圈绷带,把担架车推来。”
他过来,熟练地往我脑袋上绕了几圈绷带,我顺便在手术台上挑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对那个护士微笑说:“等下你推我出去。”
她睁大眼睛看我。
“外面肯定有雇佣兵守着是吧,咱们盖着被子挂上吊剂出去,假装手术成功,”我对那两名医生说,“想必你们不会反对帮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