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周拓大一岁,念高二,人挺高,有180公分,身材却极瘦,又白得过分,女生们都嘲笑他是瘦竹竿和白斩鸡。二舅夫妻总是很愁,儿子长这么高,却唇红齿白过于女相,身体又这么单薄孱弱,没一点男子气概,且又敏感至极,他们稍微抱怨一下,他便会大发脾气,闹得夫妻俩对他百依百顺,再不敢提这方面的事了。
李峰文表面不在乎女生的嘲笑,心里却十分介怀,每天早起去晨跑,夜间则在客厅打沙袋、举哑铃。
整个家里,除了姥爷,周拓唯一还有点好感的便是这位表哥,他冷漠归冷漠,却是个耿直的性子,不屑阿谀奉承巴结权贵,也不会落井下石瞧不起人。
周拓走过去对着沙包挥了几拳,无声地示范标准动作,纠正李峰文的错误姿势。
李峰文惊讶地看他一眼,“你练过?”
周拓点头,没说自己进警局后每天都练,只说:“家里也有沙袋,心情不好的时候练练。”
兄弟两沉默地打了几分钟,李峰文咳一声道:“新学校还适应吗?”
周拓诧异地笑了,没想到他也会跟自己寒暄,这是意识到他也是做哥哥的人了?
“挺好的。”
随后,李峰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周拓是不想说话,客厅里又沉默下来。
打了一会儿,周拓觉得累,便回房冲澡去了。这天晚上重遇少年时期的周烨呈,他以为他会梦见以前的事,没想到一夜好眠,并没有做梦。
翌日,吃过早饭,周拓和李欣文、李峰文一起去学校,李欣文在公车上碰到了同学,叽叽喳喳地聊天。李峰文坐在周拓右侧,两人一路无话。
快到学校时,李峰文忽然说:“你校牌呢?”
周拓一愣,看看自己胸口处空着的衣襟,“忘在家里了。”
二中校风很严,出入都要佩戴校牌,防止社会上的人或不法分子混入,要是没带校牌,要由班主任亲自来领才能入校,还要记名扣班级综合分。此时回去拿也来不及了,迟到同样要记名扣分。
周拓想跟在李峰文后面趁着人流多,混进去,谁知校门口学生会的执勤人员很是眼尖,一下就把他抓了个正着,“同学,你校牌呢?“周拓无奈地叫李峰文先走,遵照执勤学生的指示去保安室。
一进屋,看到里面办公桌后坐着的两个人,周拓就愣住了。
那两个人一个是学校保安,还有一个也是学生会的人——周烨呈。
保安室墙边已经站了几个忘带校牌瞪着班主任来领人的学生,看到他,周烨呈挑了挑眉,叩叩桌子示意道:“进来吧。”
周拓低垂眉眼,默默地走进去站好。
“班级,姓名。”周烨呈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周拓,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问。
周拓看着他的鼻梁回答:“高一二班,周拓。”
周烨呈微笑,“这么巧,我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
周拓恍若未闻,弯腰在记名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和其他人一起站到墙角,等着班主任来接人,假装没看到周烨呈探究的目光。
班主任很快就来了,才开学就被扣和奖金挂钩的综合分,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因周拓是李校长交代关照的学生才没表现出来。
周拓跟着他离开后,周烨呈翻开记名簿看到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周——拓——
经过昨天的适应和磨合,今天开始正式进入课程教学,每天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晚上还有两节晚自习。课程很满,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生活简单,一切重来,周拓改了浮躁贪玩的少年心性,遵守学校纪律,不惹事不闹事,倒是叫老师和姥爷都十分省心。
周父也安排了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开学一个多星期了,周拓都安安分分的,周父反而觉得不习惯,莫非真是转了性子?
心情好,给周拓打电话时,他声音中不由得带了笑意,“好好学习,期中考试考个好点的成绩,你姥爷高兴,我也面上有光。”
周拓注定要让他失望。
他虽没闹腾,却也不可能刻苦用功念书。他不觉得这些课程学了有什么大作用,语文好歹可以提高说话水平和文学鉴赏力,英语可以用来和外国人交流沟通,历史可以叫人不那么无知,地理可以让人明白世界之大和气候环境,生物可以学会一些生理知识,高中物理、化学、数学、政治他却是无用之极,生活中完全用不上。
所以每次上这四门课,他都神游天外,毫不在乎,其他课则有兴趣的听一耳朵,没兴趣的也神游。久而久之,老师也都看出端倪,没有哪个老是喜欢这样狂妄自大、不爱学习的学生,尤以数学老师对他意见最大,经常故意叫他回答问题。
这天下午,他又叫周拓回答问题,之前周拓还会接受陈映的好心帮助,这天实在是对这老师的刁难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