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眼中也闪烁起泪花,费力道,“我不是你的父亲,皇上才是你的父亲,你不是我魏氏子孙,你姓容,你该姓容,这一点,你才应该永不能忘,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姓氏。”
魏颐明白魏大人是什么意思,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魏大人把他看着,颤着唇,“你不是我魏氏子孙,你是皇上的儿子,你记住没?”
魏颐只好点头,“我知,我记住了,我记住了!”
魏大人不再和他说话,嘴里唤着“瑞兰”。
魏颐赶紧冲出内室,让人去把母亲扶来。
魏夫人吴氏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魏家遭此打击,她精神上根本受不了,自从那天晕倒,从此几乎不能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扶她下床,她就总是往地上滑倒,谷管家便只得一直待在她身边照顾她。
此时吴氏被扶着到魏大人床前,她就又哭了起来,魏大人只望着她,眼神带上了温柔,慢慢地就闭上了。
魏大人走时,已经算安详,但吴氏发现魏大人闭上了眼睛,伸手去碰他,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她愣了一阵,也许是打击过大,又昏了过去。
魏大人的过世,让魏家陷入了最悲伤的境地。
容琛看魏颐因为魏家的事情心力交瘁,要不是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魏颐估计也要病倒了。
容琛派了人给魏大人安排后事,一切事宜全由内务府负责,这样魏颐就可轻松些。
魏大人被装殓好后的那个晚上,因魏家整个儿到处凄凉混乱,魏夫人那里虽然安排了几个人照顾,但因谷管家一时被指使走,别的照顾的人不是魏府家生的奴才,对魏夫人也不是特别上心,很容易就被魏夫人吩咐走了,等谷管家拿了魏夫人要要的东西进屋去,却只看到了悬梁自杀的吴氏。
魏颐得知母亲悬梁自尽的事情时,眼前一下子就黑了,扶着桌子站了好一阵,才渐渐能够听得到一点声音,眼睛感受得到一点光亮。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好半天才颤着声音厉声问那来告诉他消息的哭哭啼啼的丫鬟,“那些守着她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那丫鬟慌忙道,“是夫人说她要我们走,我们不敢不走。”
魏颐不再理她,慌忙往吴氏住的地方走,进了屋,看到吴氏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谷管家在不断抚摸她苍白如纸的面颊,她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甚至没有哭泣,但是那种神情只会让人想到心如死灰。
谷管家看到魏颐来了,只拿眼睛瞥了他一下,如失去一切支撑依托一般地凄凉,道,“只怪我没有生做男儿身,不然我定然带她走了。她在魏家没过几天好日子,总是做噩梦,战战兢兢,她这样去了,也好。”
魏颐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亲人一个个地离开,让他觉得心似乎也不在了,整个人就是个空心的木偶。
他活着,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是身体的本能,心不知道到了哪里去。
魏颐甚至没对谷管家说一句话,只让房间里所有别的人都离开,他最后出门的时候,将房门也关上了,留了谷管家一人在里面陪着已经变得冰冷的吴氏。
魏颐面上一切平静,但是大家都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沉如冰冷深潭一般的浓重悲痛。
第82章 含冤
容琛得知魏府主母吴氏也过世了,他当时捏着手里正在看的书一言未发沉默良久,之后就说要到魏府来看看。
魏颐一身素缟跪在魏大人灵前,半垂着眼睛,因为太过悲伤,脸上似乎已经放不下那悲伤的情绪而变得淡漠了,只一双眼睛,沉静无波,也如谷管家一般地生无所恋了一样。
容琛给魏大人上了香,在魏颐面前俯下身,看着魏颐,满心里全是怜惜,柔声道,“子琦,你先起来,去睡觉,休息休息好么?”
魏颐没有动,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不时烧一下纸钱。
容琛看他不听自己的,就伸手去拉他,魏颐却把他的手打开了,道,“皇上,你还是走吧。你在这里,魏大人即使走了,心里也无法安宁。”
容琛因为他的话有些怔愣,这种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应该安慰安慰魏颐,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半天,才发出点声音来,“魏爱卿的事情,朕不会放过那些害了他的人。”
魏颐抬头看了容琛一眼,黑幽幽的眼眸里含着很明显的讥诮,“你要怎么做?你不知道吗?父亲根本不是被他们逼死的,他是被我和你逼死的。是我……,是我的错,我把他逼死了才对。”
魏颐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含在眼眶里,却无法滴落。
他又把头低下去,不想要容琛看到自己悲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