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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季子木来说,人生中最大的痛苦有两件。
一件就是困得不得了的时候,偏偏有人要硬生生的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当面无表情的煞风站在他面前,手里拎着原本应该盖在他身上的薄被子时,季子木眼睛撑开一条缝,却雾蒙蒙的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的面容,他沉默了一会,眼睛又闭上,不认识,那就继续睡,反正现在是夏天,而且他本身的体质偏寒,就是不盖被子也不会冻着。
“小少爷,主子已经等你很久了!”煞风见他又继续闭眼睡觉,眼神一闪,又重复了一遍。
回答他的是季子木微弱的呼吸声,一瞬间,人竟然就睡过去了。
当煞风拎着季子木的后衣领,将人提到月离飒面前时,人依然在睡,一丁点清醒的痕迹也没有。
这种勒法也没办法把人弄醒,可见季子木的确是睡功高深。
看到这副画面,月离飒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是紫色的双瞳透露出一点别有深意的笑意,就不知他到底是真的心情不错,还是……怒极而笑?
煞风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主子突然就把人抱了过去,让他愣了好一会,手放在半空都忘了要放下。
直到月离飒转身往卧室走去,他才惊觉,遂便低着头离开了。
……
昏暗的房间,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圆润的光线,清浅的照亮了整间卧室,最惹人注目的怕是那张几乎可以容纳十个人睡的大床。
白色的纱帐若隐若现,从外面看进去,只是依稀有道模糊的身影,看不出真面容,然而那曼妙的身躯却比女人的水蛇腰还要勾魂慑魄,纤细修长,撩人旖旎风光,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即便那一片平坦的胸部昭示着里面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如美玉般白皙修长的手探出纱帐外,露出幽蓝的袖口,一缕黑中透着湛蓝的头发氤氲着一股暗香的芳华,浅浅的在卧室内悠然散开。
随着少年纤细修长的身姿从纱帐后露出来,那副倾国容颜亦含媚含俏,微扬的薄唇看得出来他此刻内心很是喜悦,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隐隐和眉间那抹冰肌玉骨的冷冽缠成柔和的气质。
此名少年赫然便是首领曾经提过的石心矶。
看到站在面前姿态悠然的月离飒,石心矶露出一抹勾魂的浅笑,似若缠绵的声音清清浅浅的响起。
“主子,心矶终于回来……”了,最后一个字在他视线落在月离飒怀里抱着的人时,蓦然停住,就像突然被打断,戛然而止。
即便那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童,但是石心矶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近身的主子,此刻竟然会抱着一个小孩,虽然俊颜冷冽无情,但是那轻柔般呵护的动作却是骗不了人的,曾几时他竟然会看到主子这样对待一个人,说没有打击是假的,那可是他努力了许多年的梦想啊!
此刻,在石心矶眼中所谓轻柔般的呵护是,季子木差点被自己的衣领给勒死。
在生命遭到威胁的最后一刻,季子木不得不从深度的睡眠中醒过来。
“咳咳……”
小小的咳嗽声夹在两人中间响起,突兀的声音瞬时将石心矶出离的心神都拉了回来,他这才看清楚男人怀中的小孩,扑扑扇的睫毛像美丽的黑凤翎,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娃娃。
看到这,石心矶忍不住心中一颤,真是个漂亮的娃娃,长大后恐怕连他都要被比下去。
季子木睁开迷茫的双眼,又咳嗽了几声,他指着自己的脖子对月离飒说:“脖……脖子……透不过气了。”
月离飒的视线落在季子木白里透红的脸上,唇边的弧度霎时扬起了几分,多了几分柔和,却仍然掩盖不了那冷眼旁观的冷漠。
之前因为煞风粗鲁的提着他的领子的缘故,月离飒又没有帮他整理好,所以当他抱过来的时候就不小心压到那块仿佛被勾子勾起的领子,季子木一直被人压迫着脖子,终于受不了醒了过来。
男人大发慈悲的移开手臂,季子木才终于透过气,脸色也好多了。
这时,他终于注意到站在纱帐前的石心矶,不禁皱起眉,然后他问了一句让两人都意外的话。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显然忘了煞风曾经出现在他的房间那一段,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又迷惑的低咕了一句,“难道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