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云心里想着这件事,哪里还有精力工作,草草完结了在外地的事情,比预计的提前三天回到S市。他一到S市,立刻急匆匆地回了家,家里的地板都有灰尘了,是热爱擦地板的叶佳文不可能容忍的事情——这个地方,叶佳文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向青云失魂落魄地下楼翻信箱,在信箱里找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件,疑惑地拿回了家。他到了楼上,拆开信件,只见里面有一副磁带和一卷胶片,他把磁带先放到一边,打开胶卷举到头顶上仔细打量胶卷上的图案,隐隐约约看出了一张人脸,往后扯,好几张似乎都是人脸。
向青云突然脸色一变,拿上胶卷匆匆忙忙就出门了——他去了冲印店。
冲印店洗照片不是马上就能拿的,老板让他后天再来。向青云哪里能等到后天,再三央求老板,老板说如果加钱可以给他快点洗,向青云立马掏钱给老板,于是老板让他两个小时以后再来拿照片。
送完胶卷,向青云饭也顾不上吃,赶紧找出录音机把磁带放进去。磁带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嘈杂,但是还是能够听清楚是两个人在对话,其中一个是海平的声音。
“对对,他叫叶佳文,照片俺已经给你们了。拜托了,斌哥,揍他一顿,狠狠给他点教训,别把人打死了就成。”“两百块钱是俺孝敬斌哥和毛哥的,事成之后,俺再孝敬两条烟。”“记得警告他,让他以后少管闲事,别他妈拿自己当个玩意儿!”
向青云听到两百块钱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声“X的”,听到后面就跳了起来,气的整个人不停哆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砸东西又拼命克制。磁带很快就放完了,三分钟的对话对于向青云来说就像三天一样,听到最后的“再见”,向青云“啪”地用力拍了下录音机,录音机的播放键猛地跳了起来,嘈杂声结束了。
向青云哆嗦着给张远新打了个电话。张远新接通以后不冷不热地问他有什么事,向青云颤声道:“我现在回S市了,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叶佳文在哪里?”
张远新还是冷冷淡淡的:“我不知道。”
向青云哀求道:“求你了,告诉我佳文在哪里。”
张远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帮你找找吧,如果有消息我打电话告诉你。”
向青云连声道谢。
挂了跟张远新的电话,向青云又打了个电话给海平,打过去旅馆说他早就搬地方了。
好容易捱过两小时,向青云急不可耐地跑到冲印店里去拿照片,照片还没印好,他长催短催在店里等了五分钟老板才把照片拿出来,脸色难看的很:“朋友,你哪里弄来的这种照片?”
向青云一把把照片抢过去,看到照片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倒抽一口冷气。照片上叶佳文歪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是昏过去了,眼角是紫的,嘴角是青的,眼睛被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糊住了,整个脸就像一张调色盘一样惨不忍睹。
冲印店老板看了他的脸色,问他:“朋友,要不要报警啊?”
向青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不用了,谢谢你老板。”说完就匆匆收起照片和胶卷底片走了。
向青云用了很长时间才能冷静思考。现在距离叶佳文开始不接他电话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个礼拜,向青云是很想报警,但是也许叶佳文已经报过警了。而且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他根本找不到叶佳文的人,空有一卷录音磁带和一卷胶片。向青云真的是要急疯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你亲眼看到了事情有多惨,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因为人的想象力是没有极限的,会拼命的自己吓自己,最后能吓破自己的胆。
此时叶佳文正坐在H市的家里吃冰激凌。家里电话响了,正在看电视的顾尚学伸长了手臂接起电话,礼貌地说:“你好,请问找谁。”
“是小向吗?你找佳文啊……”顾尚学看了眼叶佳文,叶佳文也放下了手里的冰激凌看着他,摇了摇头。顾尚学说:“佳文没有回来过啊。如果他回来了,我会让他打电话给你的。”
叶佳文凑过去一点,听见话筒里向青云说:“如果他给你们打电话,可以通知我一下吗?我有点事情想找他,找不到他,我很着急。”
顾尚学说:“好,如果他打回来,我会让他打给你的。”
挂了电话以后,叶佳文缩回去继续吃冰激凌。顾尚学好笑地看着他:“干什么?想听你就说啊,我给你开免提。”叶佳文翻翻白眼:“谁要听。”
顾尚学问他:“怎么了?跟朋友吵架?要不要跟我说说?”
叶佳文恹恹地说:“没什么。”
顾尚学伸手摸摸他的头:“你不想说就算了。如果工作不开心,回H市来吧,S市竞争太激烈了,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你回来,我也可以照顾你,你一个人在外面多累。”
叶佳文黯然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开心。”
这时候电话铃又响了,顾尚学伸手接起电话:“请问找谁?”停了几秒钟,“你找叶佳文?可是他没有来这里……你是他老板?”探寻的目光看向叶佳文。
叶佳文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挪过去接起话筒,却没有马上开口。那边响起了陆清平平稳稳的声音:“佳文?”
叶佳文迟疑了几秒,开口了:“陆总……”
陆清轻笑了一声,说:“你不是不在吗?”叶佳文有点尴尬,又听陆清用平淡的口味说:“你无故旷工一个礼拜,是真的觉得我不会辞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