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野兽嗅蔷薇 月下金狐 4047 字 3个月前

徐长清掂着脚凑近云姨小声道:“云姨,刚才你在看房子时,我看到那房子旁边有个酒馆……”

“酒馆?”云姨也不自禁跟着他放低了声音,于是回想了下,紧挨着宅子右边好像真的是有个小酒馆,但不太大,当时她只顾着看房子没太注意,而且那条街两边都是这样,店铺和宅子紧挨着并不奇怪。

的确,这事儿若是放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再普通不过了,根本不值得在意,但是对于徐长清来说却是个意外之喜了,这也多亏了酒馆门口的那牌匾。

在他再三辨认后,确定了那醉仙居酒馆的确就是三年后的醉仙楼,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对这后来的事清清楚楚,这醉仙楼在几年后是青云直上,在京城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也亏得徐长清重活了一次,否则谁会相信这么一个小酒馆会是日后名满京师的大酒楼?

而如今这小酒馆还是小酒馆,它要改成酒楼就要扩地改建,要扩建就要先买地,酒馆的一边是大户人家,要买下那个房子代价绝对不低,对方也未必肯卖,那么只剩下另一边……

那破陋的宅子几乎就是他们酒馆扩建的唯一的选择。

据时间上来算,三年后的醉仙楼早已经改建完毕,在当时已稍有名气,中间除去建酒楼的时间,这剩余的一年半载甚是急促,但机会难得,所以他才会想要尽快的拿到那处宅子的地契。

趁那酒馆的老板还没有打算到这一点,卖房子的人家更没有察觉到这个商机,他和云姨现在只要花一百五十两买到这房子,最多一年后就能翻倍的卖给酒馆,只这差价的一百五十两就大赚了一笔,三百两银子对开酒楼的商人来说,并不足道,但对他和云姨来说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京城里扎根,过得比以前更好。

这些念头只是在徐长清脑子里闪了几闪,他便开口道:“……清儿听到那酒馆里出来的人说,里面人都满了没有座位了,还说那酒馆要是地方再大点就好了……”接着徐长清停了下,然后面孔有些紧张的问道:“云姨,他们生意这么好,会不会跟我们抢宅子啊……”

听完这话云姨一怔,突然直起身,半晌,脸色奇怪的开口问道:“他们真的是那么说?你没有听错吗?”

徐长清立即摇头:“清儿没有听错。”

可谓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徐长清说的就像小孩子护食一样,但云姨即隐约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但她还不能确定,想了想后便坐不住了,嘱咐清儿在家待着别到处跑,自己却是急三火四的出去了。

徐长清见云姨出了院子,嘴角微翘,云姨不笨,而且足够心细,他现在担心的只是云姨会不舍得银钱,毕竟女人的性子比较瞻前顾后,而且一旦拖延了时机,房主不卖了或者被别人买去就白忙活一场。

但云姨并没有让他失望,她不仅又去那宅子看了看,还特意进了那酒馆,要了里面最便宜的一份饭菜然后暗暗观察了很久,那酒馆的厨子做菜口感极为鲜美,应该是有独家秘方,而酒云姨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卖的极快,伙计也是个个勤快机灵能说会道,掌柜的站在柜台里一直收着钱就没有停过,不得不承认,这酒馆的老板很会做生意,也确实做的红火,若这样一直红火下去,发展起来就是酒楼。

今天要不是清儿跟她说起这事,她压根就不会关心这酒馆的生意好或者不好,也不会想到好与不会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云姨回去的路上已经把这件事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她甚至想到就算酒馆不收她要买的那个宅子,那也不打紧,到时酒楼建起来,客量一多,那宅子也自然会水涨船高,她家经营过铺子自然知道这卖东西人多的地方才有商机,宅子那块地儿随便一个铺子靠着酒楼也能借上三分光,到时房子的价钱就不止是一百五十两了,二百五十两都不算多,无论从哪头儿讲这都是个稳赚的买卖。

此时的云姨已经毫不在意那屋子是否破旧,因为她知道,那宅子的价值根本不在于房子而是房子下的那块地。

云姨回去后没有直接回屋,先去隔壁找了介绍房子的那个媳妇儿,那媳妇儿一听云姨同意了,立即面露喜色,很是热情的带着她去找那房主,然后一切便顺理成章,云姨交了钱拿到了地契,为了保险又要那房主补写了一张房契。

将房屋地址,价钱,新旧,间数都详细的写在纸上,并要求写明,银钱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房子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等等。

最后,底下写上房主的名子,及见证人媳妇的婆婆和媳妇的名子,并标明日期后,云姨和卖主各收了一份,这房子才算真正的买到手了。

云姨拿着地契和房契脚步轻快的回了屋,徐长清正趴在桌子上,见云姨回来立即跳了起来,脆生生问道:“云姨,咱们有房子了吗?”云姨闻言一笑,从袖子里拿出那两张房契和地契,放在桌上,嘴里嘱咐道:“要小心些看,一会儿我要收起来。”

徐长清乐呵呵的拿起这两张纸左看右看,就如同见了真金白银一样,云姨则找出一张防水的薄牛皮,熟练的用剪子剪出对等的两块,接着用针线将三个边锁住,再用剩余的牛皮条将三个边包上,再密密的缝了一圈,缝完云姨出了一额头汗,这皮子不是布料,发涩极不好缝制,最后将那房契地契折叠一下放进那手工的牛皮袋中,将口封好,贴身存放,这可是日后的银子,不能有丝毫不妥。

吃过了饭后,云姨便不停歇的忙着把东西收拾好搬到那宅子里,毕竟在这里多待上一天就要多交十二文钱,既然现在有了住处,便尽早搬过去,没必再花这个钱了,十二文对穷人而言已经是两顿的饭钱。

那宅子外面看着糟糕,院子的篱笆都东倒西歪的,但屋里却还算过得去,床和一些日用家什倒是都有,只是都是旧的,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搬来搬去还麻烦,房主索性就送给她们了,云姨自然求之不得,拿出那一百五十两后,她手头已经没有多少余钱了,东西虽旧但洗洗仍然能用,也省得云姨再花钱去买,那房主说房顶已经找人修好,并不漏水。

徐长清最先跑进屋四下看了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个一年两年还是可以的,值得高兴的是他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住,不用再和云姨挤一张床,以后洗澡也方便,而且云姨也不用每日做绣活做到很晚,就为赚那十二文钱的房租费了。

第九章 玉山

屋子里收拾了两天后已经焕然一新,尤其是小厨房被云姨擦拭的干干净净,徐长清最爱泡澡,云姨便寻了旧浴桶反复刷了三遍后放在院子里晾干,那些旧的幔子也被云姨摘了下来,煮了一锅皂角水,在院子里不停的捶打着洗了一上午,终于把那幔子洗出了原色,本来看着灰蓬蓬原来的颜色竟是淡蓝色。

云姨又去对面卖布的铺子扯了些便宜柔软的棉布,拿回来做了两床薄被,米,油,面也都买了一些回来,于是云姨手里再次拮据起来,晚上又开始熬夜做绣活儿。

徐长清实在见云姨太累,便要求帮云姨打打下手,云姨却根本不让他沾半点边儿,只道:“洗衣做饭这都是女人家做的话儿,你跟着做什么?快去屋里歇着吧……”说完便从包袱里拿出衣服整理,这衣服里面放着帕子,帕子里包着是云姨从家里带过来的细软,手帕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抖衣服掉下支玉簪来。

云姨立即“啊”了的一声,急忙弯腰拣起来,这支簪子是上好的白玉,尖上还沁着红沁,极为漂亮,是当年她陪嫁的物品之一,因为不舍得卖就一直随身带着,想着以后若急用钱时还可以换些银钱用,见不慎摔了自然紧张起来,可别摔坏了才好。

也是这簪子较细,雕的又精致,一摔之下中间竟出现一道层状的裂纹,云姨不禁心疼起来。

大宛人最是喜欢美丽,赏心悦目的物件,美玉就是其中之一,从皇帝到平民都极为喜玉,因此京城内各种奇石玉件极为盛行,毫不屈就于黄金之下,民间更有不爱黄金爱美玉,黄金易求美玉无价,君子必佩玉之说,所以,无论男子女子身上都会常年佩戴玉件,连小户人家手里也会攒有几块好玉傍身。

云姨手里这支就是品质极好的上等白玉,原本能值五两银子,这有了裂纹之后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几乎可以说不值什么钱,因为大宛人崇信,玉乃是天地精华辟邪除崇之物,碎了就是不吉,通常都会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