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晚来的时候就站在那里,然后就静静等着,直到张良把头探出窗外,冲他盈盈一笑。两人便聚在一起,把当天的有趣事说给对方听。
张良控制不住,往前迈了两步,万千句话冲上喉头,还是只有那句撕心裂肺的话:“走!一路往西!别回头!”
西门厌再说不出半个字,跳下墙头,消失在黑暗中。他只知,他虽铁石心肠,但对心爱之人还是不能下手。他舍不得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更舍不得去连累他,于是只好尽快离开。形单影只地来,形单影只地去。
张良本来拥有的似锦人生,不该被他这不速之客打断。他这样的人,只配有这样的命。悲欢离合,不管演绎多少回,都是有定数的。
多年后,有人问西门厌,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他答:“那个雨夜,没将子房带走。”
那人又问:“哪个雨夜?”
西门厌没了声音。
“悔么?”
“......不悔。”
两人各怀心事,你怕连累了我,我怕连累了你。在重重担忧之下,与余生失之交臂。
走了人,没了影,路归路,桥归桥,自此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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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若离听到响动,以为相府遭了刺客,便抄着一张红木凳子去保护他家公子。结果没看到刺客,却看到暴雨里惶恐不安的张良。
“公子!”撒丫子跑过去,将凳子举在他头上挡雨,“您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的雨为何不在屋里待着!”
张良脸色惨白,手心里死死攥着裤腿,眼神从西门厌消失的方向撤回来,嘴唇止不住地颤,哆嗦道:“不知他能否平安......”
若离没见过他这样惊惶的模样,心里更加着急,“谁能否平安?您在说谁?究竟出何事了!”
张良扶着翠竹,堪堪滑下,瘫坐在泥沼里,“他一定平安......一定平安......”
若离见他这样,心里像被插了一把刀,“您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这是!”
此时,不知是否谁走漏了消息,还是西门厌本身泄露了行踪,搜寻的官兵在姬无夜的带领下,已经找到了相府。张开地还在与之周旋,但姬无夜正在气头上,又是一介武夫,自然不讲道理。挥开张开地,率了人,直接奔向张良的院子。
若离在院门口观望了一下,见一片灯火直直蔓延过来,吓得两腿打颤。
张良大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强行拉回理智,“是否有人寻来?”
若离发抖得牙齿咯咯作响,“有,很多人!肯定不是咱们府上的!”他后背死死抵着门,“公子,怎么办?怎么办呀!”
张良堪堪起身,脸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哑声道:“先进屋!”
若离见他路都走不稳,连忙去扶。
“啊!”
二人刚走到门槛,便吓得直直僵住——方才西门厌站的地方,有手掌大小的一滩血。
他为了不让张良担心,才说自己没有受伤。
可这滩血,刚好在雨水淋不到的位置,赫然淌在青色的石阶之上,异常显眼。
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子房是世上最好的子房,不同意的,拖出去打死十分钟
第22章 逃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