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桌上几人,楚剑清是有名的木头,傅珏则高风亮节, 和酒色半点不沾边, 现在连唯一志趣相投的云歇都要成婚收心了。

谢不遇不死心, 试图引诱云歇,戏谑道:“明日之后就要守着那一个过日子了,今日不快活快活么?”

他轻啧两声,轻推了下云歇:“娶个皇帝回家乍看上去挺有面子的, 实际呢, 以后想纳妾都难。”

“谢谢,”云歇面无表情地拉开他的手, “不纳妾。”

谢不遇挑了下眉,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他铁定不信,毕竟这世上家花哪有野花香,再美的人儿, 操多了也腻,总该换换口味的,不过这要是换了云歇,谁知道呢。

“算了算了,没意思,当我没说。”谢不遇深感无趣。

楚剑清闷了会儿,倏然抬头:“阿停,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小皇帝或许……并非良人。”

云歇心下纳闷,挑了挑眉:“如矢,你从前不是最喜和我强调责任二字么,怎么如今小皇帝都怀了我的孩子,你却似乎要劝我莫娶他?”

几人纷纷看过来,楚剑清沉默片刻:“阿停,小皇帝并非表面那般纯良无害,实际心机城府颇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怕你被他算计,同床异梦。”

云歇微蹙了蹙眉,问:“你知道什么?”

“你可记得他幼时你曾叫我教他武艺?”楚剑清回忆道,“有一日你来练武场寻我,等结束了一道回去,当时我正教他练剑,他前一刻还动作自如,下一秒却意外割伤了手。”

云歇不解:“嗯,我记得,有什么问题么?”

“你不懂武,那种情况下割伤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先前只是有点怀疑,结果你抱他回去包扎的时候,他下巴抵在你肩上看我,他在冲我笑。”

谢不遇轻啧:“他那么小都会护食了?”

认识云歇那么多年,楚剑清和云歇间怎么回事他还是知道点的。他没想到小皇帝那么有趣,还会使苦肉计。

云歇嘴角不听话地扬了扬,立马绷紧。

楚剑清继续道:“然后应是去年,我从边关回来,去你府上找你,那时春困时节,阿停你趴着睡着了,小皇帝就趴在你对面直勾勾看你……”

“什么?”云歇抬眸追问。

楚剑清有点尴尬:“用手玩你睫毛。”

云歇脸腾得红了。所以除了他自己,他身边人都能看出小皇帝对他有别样的心思么?

他努力维系面上镇定,淡淡地说:“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沈明慈姗姗来迟,被人引进,满脸歉意道:“府上下人突发疾病,我便去看了看,这才耽搁了。”

“无事无事,”谢不遇提起酒壶要替云歇倒酒,“没想到阿停你是我们中最先娶妻的,我敬你一杯。”

云歇按住了酒壶:“戒了。”

“戒了??”谢不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随即又道,“不打紧,就这一杯!今日非比寻常,咱几个难得齐聚,你明日又要娶妻,自是该破戒一次,一醉方休!”

云歇心思疾闪想着怎么拒绝,边上知晓内情的沈明慈轻咳两声:“我前些日子替他诊脉,他肝火稍旺,脾胃不适,不宜饮酒。”

“原来如此。”谢不遇顿时不再劝。

一场宴几人心思各异,却还算其乐融融,临结束,云歇正准备回府,被沈明慈拉到一边。

沈明慈又关上隔间的门,确定屋内再无旁人,才拽着云歇手压低声音问:“孩子是小皇帝的?”

云歇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明慈自顾自地解释:“我前段时间去了祖籍家乡一趟,刚回来没两天便听说你要娶小皇帝了,当时就想找你问这个,可你当时忙着张罗,我便一直没找到机会。”

云歇拨下他胳膊,神情淡淡缄默不语,沈明慈便心里有数了,暗道萧让是捡了大便宜,抱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