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歇甩了下没甩掉,挑眼看他。

萧让使了个眼神给承禄,承禄登时退开。

萧让眸光灼灼:“相父,孩子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是担心你贸然行事伤及根本, 我不逼你, 我们先弄清楚为什么会怀, 再决定接下来如何,给我点时间, 也给它一点点时间。”

云歇见他说的还算人话,瞥他一眼:“看心情。”

萧让明白他这算是暂时答应了, 顿时松了口气。

云歇上了回府的马车, 烦躁地掀帘观景, 本是想散散心头焦灼,却好巧不巧看见个挺着大肚的憔悴女人正忙上忙下地搬东西。

料峭春寒, 温度虽升了些, 却是钻人肌骨的湿冷。

那女人却热得汗流浃背, 停下的间隙,手扶着粗壮的腰,大喘着气。

云歇推人及己,瞬间脸黑如锅底,赌气地撂下帘子。

怀孕当真丑陋又滑稽。

云歇撇了会儿嘴,咬咬牙对书童道:“你去给她点钱,就那个孕妇。”

书童一愣,他性子是个活泼的,笑道:“云相,您心善仁爱,可那穷苦劳累之人何其多,救是救不过来的,再言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是给了银钱,她过些日子便又困顿不堪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云歇不耐蹙眉,转念一想他说的有点道理,干脆大手一挥,“那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到丞相府当差,她若是应下,你就让管家给她寻个清闲差事。”

书童目瞪口呆,云相他何时这般悲天悯人、体恤弱小了?

他是新来的,不晓得云歇真实为人,只听传闻说云相最盛气凌人,草菅人命……

云歇见他仍不动,桃花眼微眯:“自己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书童立即麻溜地去办事了。

一路上,云歇时不时掀帘想透个气,每次却都一脸阴沉地撂下帘子。

书童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一下。

云歇瞥他一眼,昳丽的眉眼里透着浓浓的恼意:“怎的我每次掀帘都能瞧见孕妇?”

书童诧异,跟着朝外望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云相,这位妇女是肥胖,不是有身子,肚子上那是赘肉,云相身居朝堂,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哪晓得这区别,这发胖还是有喜,分辨起来——”

书童刚要显摆,云歇脸如火烧,恼羞成怒:“够了!谁要听这些!”

书童瞬间噤声,不安地偷瞄云相,却见他羊脂润泽的肌肤上映着几抹动人姝色,眼帘微抬,眼尾的那点红痕极艳,他狭长漂亮的桃花眼里荡漾着浅浅的涟漪,勾人心弦于无声。

书童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狼狈心惊地垂下眼。

书童脑中灵光一闪:“小的娘先前给小的纳了身衣裳,用的是极好料子,小的可喜欢了,第二天就穿出去显摆,结果您猜怎么着?”

云歇回眸瞥他。

书童继续道:“大街上那些个人,乍一望去,竟三个四个和我穿的是一个料子!可我先前就愣是没注意到!人还是那样多,只是小的从前选择忽视,而今在意上心罢了。”

“云相今日总瞧见孕妇,怕是一个道理,”书童笑得讨喜,“莫非云相哪个朋友的妻妾有了身子——”

他话音未落,云歇狠狠剜他一眼:“你给我下去走回府。”

书童瞠目结舌,完全不知自己哪里惹毛了云歇,他苦着脸站起,临下车一瞥,觉得云相的脸越发红,心下纳罕不已。

云歇一回去,便关上房门,忍着巨大的羞耻感脱了衣裳,立在铜镜前打量自己。

他换了好几个角度都观察了下,猛地松了口气,是平的,完全看不出来。

云歇灌了口茶,焦灼的心稍稍平复,他得赶紧弄清楚自己为何能怀孕,然后再考虑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