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你这样嗜睡不太正常,让儿派人去请了太医院院判,你且稍等片刻。”

“我没病。”云歇一口回绝。他有没有病他自己清楚得很。

“相父不能讳疾忌医。”

云歇稍显不耐地微蹙眉:“我真的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还是看看为妙,总无坏处。”萧让不由分说把他按下。

拗不过萧让,云歇只得闷闷坐着等。

半盏茶功夫,沈院判迈着老寒腿进来:“相国,微臣替您诊脉。”

云歇胡乱伸给他一只手,转头瞪了萧让一眼:“本来晚间约了谢不遇,这下被你耽搁了,你怎么赔?我都说了我没病……”

沈院判瞧云相面上容光焕发,不像是身体有恙,本来心里轻松,一搭上云歇的手号了下脉,佝偻的身子猛地一僵,沟壑纵横的脸上神情风云变幻,异彩纷呈,几息功夫,嘴角已不住开始抽搐。

沈院判不信邪,以为自己在做梦,在云歇错愕的目光下突然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

云歇乐了:“老头,你这……”

沈院判摇摇头,用袖口揩了揩额上冷汗,讪笑:“方才不甚清醒,云相再伸手让微臣诊诊。”

“哦……”云歇不以为意,又把手递给他,转身望萧让,“我都说了,诊多少次都一样,我没病。”

萧让不听他说,只盯着沈院判。

沈院判再次探到那滑脉时,一颗本就拔凉的心彻底沉入寒潭。

他从医多年,医术就是招牌,是饭碗,绝无可能诊错。

云相他,有喜了。

沈院判很想当头给自己泼盆冷水清醒清醒。

云相是个男子,还是个权倾朝野、嚣张横行十余载的男子,拜倒在他亵裤之下的女子不计其数,仰慕他的人从东街排到了西街末,可他……有喜了。

沈院判脑子炸成一团浆糊。

云相为何会怀孕??孩子又是谁的??哪个男子敢‘那样’对云相??

沈院判偷瞥一眼云相神色,看样子云相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如何?”萧让见沈院判久久不语,还表情诡异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心下隐隐不安,出声询问。

云歇也终于察觉不对劲,疑惑不已:“莫非真病了?”

“云……云……”沈院判涨红着脸往外挤着字,额上冷汗哗哗地往下流,云相何等骄傲爱面,他要是将这事儿抖出去,铁定项上人头不保!

云相定是不晓得自己会怀孕,这才一时贪欢,同旁人行那事,他这会若是说了,又是当着陛下的面,云相定会勃然大怒迁怒于他,到时候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他这是遭了什么孽!

不行,不能说,一定不能说,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

可眼下云相和陛下都盯着自己……

沈院判心思疾闪。

“老头你怎么回事?”云歇奇了怪了,“还结巴起来了。”

“沈院判?”萧让的耐心也被磨尽,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沈院判计上心来,右脸开始剧烈抽搐,口齿歪斜,涎水和唾沫不断从侧漏的嘴角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