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圣上为何突然召见,这才焦灼又彷徨,本能的恐惧令她两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抬头。”萧让声音清冽低沉,他叫柳不栖抬头,自己却眼都没抬,一心二用批复着奏折。

“草民不敢。”柳不栖的心悬到嗓子眼,她心里发怵,恍惚觉得这令人耳痒的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哪听过。

萧让嗤笑了声,搁下笔,声如清泉:“可还记得在下?”

柳不栖蓦然抬眸,眼里满是错愕和惊惶,一时竟忘了身份:“你、你……”

柳不栖醍醐灌顶,“扑通”一声跪下,焦徨道:“草民当日多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饶草民不死。”

承禄凑到萧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萧让掠了一眼浑身抖如筛糠的柳不栖,轻笑道:“让他进来。”

“你领着她先去偏殿。”萧让吩咐承禄。

承禄应下,柳不栖忙跟上。

云歇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左右环顾,见殿内只剩萧让一个,立即道:“她人呢?”

偏殿里,柳不栖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悄无声息中瞪大了眼,手指发紧,眼眶渐红。

云相,真的是云相,云相真的死而复生了。

萧让眼都没抬,继续批奏折:“朕不明白相父在说什么。”

“你别给我装傻,柳不栖人呢?”云歇气冲冲地过去。

柳不栖一时激动地浑身发抖,她与云相并无太多交集,云相却这般惦记着她,听闻她被皇帝传召,竟连夜进宫替她求情……

莫非云相也对她有意?这几年并非她一厢情愿?

柳不栖第一次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般一颗心乱跳。

萧让心下暗笑,面上不显,不耐地蹙了蹙眉:“打入地牢了,朕处置个人,还得相父首肯?”

柳不栖顿时慌了,萧让语气里蕴着怒气,她不想云相因为她激怒萧让。

云歇身经百战,终于摸熟了萧让路数,冷静下来:“说吧,想怎样?”

萧让幽幽道:“那日带相父去‘醉生梦我’,相父莫非对她一见钟情?”

偏殿的柳不栖闻言宛若被雷击中,僵立原地。陛下说,那日带云相去了“醉生梦我”……

那个身上蚁沉香浓郁的小公子……

那个故意输的赌约……

那个暗藏关心的先上菜要求……

酒后撒娇、搂抱……

柳不栖的脑子里炸成一片浆糊,所有的事都在这一瞬串上了。

那个小公子是云相,圣上宠溺暗藏,故意输给他,让他得以官复原职,重获往日峥嵘。

云相待陛下也并非全无心思,他分明关怀圣上,嘴上不饶人,心底却不设防,一举一动都是不言的信赖。

那圣上此番叫她来……柳不栖恍然大悟,圣上在吃云相的醋!毕竟那日她可是口无遮拦胡编乱造了自己和云相之间种种恩爱过往,还当着圣上的面夸云相床上生猛威武……

柳不栖悔得肠子都青了,回想着之前那个场景,羞愤尴尬到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竟然就当着云相的面,说了那样粗俗又不知廉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