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离圆台远的,狐疑道:“这祝文我怎么记得和一年前那篇一模一样??”

“……快别说了!”

萧让念完,倏然停顿,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朕如今得此天赐,实不该再生妄念,只是……”

“只是那一事,实难忘怀,还请上天垂怜。”

这变故令群臣呆了,陛下有什么可求的……?

萧让轻叹:“相父于朕有恩,教朕读书识字为人处事,朕本欲日后报之,却未承想他……他竟呕心沥血、英年早逝。”

祭坛底下是齐刷刷的玉笏砸地声,众朝臣呆若木鸡。

陛下提了云相!!七月以来第一次提云相,却是这种场合!!

之前沾沾自喜以为站对了队的李御史登时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对于朝野上排挤诬陷奸党的行为,陛下从未正面表过态,他们权当是默许才敲锣打鼓、如火如荼的进行,可如今陛下却说……

说……云相于他有恩,他惦念着他,思日后报答……

一时之间,吓得魂飞魄散的不在少数。

云党之人听闻云相之名,瞬间眼眶发红,紧紧攥住双手,丝丝咬着牙关,恨不得生啖萧让之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云相就是他杀的!!

萧让何其道貌岸然,云相死了他都不愿放过他,还要让他们憋屈地感恩戴德,让世人夸他宽厚仁爱。

祭坛下各人心思搅动,祭坛上萧让继续道:“朕只盼能与相父梦中相聚,以慰思念,若得上天垂怜,还望告知相父转世,朕自当思以报答,若是得以……得以……”

“相父!”萧让话音未落,倏然惊喜地喊了声,像个天真稚气的明艳少年。

这一声却喊得群臣头皮一寸寸炸开,有人忍不住悄悄抬眸望去,登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周司徒!”

“王侍郎!”

众人有所感召般,纷纷朝仙气飘飘的祭坛上望去,霞光千万,远方似乎有茫茫仙音传来,旭日初升,雾气悄然退散,祭坛中央现出一片洁白如云的衣袂来。

那人长身玉立,衣袂翩跹,楚腰纤细,身姿绰约风流,洞天雪月般绝丽的容颜由隐约到清晰,带着神圣不可侵犯,庄肃又邈远,像是下凡的绝世仙君。

“云云云云……”李御史目眦欲裂,指着台上,“云”了半天,似乎看见云相冲他微微一笑,终于扛不住了,两眼一翻,身体一挺,倒了下去。

此等神迹,“扑通”、“扑通”的晕倒声却不绝于耳。

祭坛底下突然成了……乱葬岗,群臣东倒西歪,排了个整齐,太监纷纷上来,哼哧哼哧地把人一个个抬下去。

台上云歇暗嗤一声,朝那几个呆成雕塑的云党眨巴了下眼睛,还未来得及高兴,萧让却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云歇的脑袋被按在萧让肩膀上,瞳孔倏然放大,浑身僵硬如铁。

大庭广众下,萧让他……他……竟然抱了自己。

萧让眼里划过得逞,又娴熟地变回那个沉静自矜又腼腆乖巧的自己,笑得极甜蜜,带着浓浓的思念,哑声道:“相父,你……你回来了,让儿好想你……”

云歇抵着萧让胸膛的手刚要推他,却被反握住,他只听萧让低低提醒:“相父莫要忘了,都是戏。”

云歇瞬间不动了,只觉喉咙发干。

萧让笑意渐深,修长白皙的指穿过云歇乌黑如墨的柔软长发,一遍又一遍,在底下硕果仅存的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师徒情深、君臣恩重,只有云歇背后侍立着的承禄才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