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东西,”云歇避开他视线,冷道,“空腹喝……酒后劲大,你休想我到时候拖你回去。”

柳不栖在一边奇了,这小公子样貌乖巧明秀,竟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分明是担心对面这人空腹饮酒伤胃。她身为女子心细如尘,方能察觉出这点。

柳不栖起了促狭之心,免不了闹上一闹,道:“这倒是无妨,二位公子喝醉了,奴家这楼里有上好的厢房,可先叫小二备上,若是非归家不可,奴家也可先叫人去备了轿子在酒楼外等候,二位公子若信得过奴家,尽管喝便是。”

“……不可。”云歇硬着头皮道。

萧让一边眉梢轻挑起,显然是有些疑惑。

柳不栖心道一声果然如此,佯装疑惑地问:“奴家可有什么思虑不周的地方?”

“……”云歇瞥了眼眸光探究的萧让,轻咳两声,故作为难道,“我这位朋友,少夫人着实管得紧,他若是夜不归宿,怕是没好果子吃,可若是坐了姑娘您安排的轿子回去,少夫人只肖一问,便知他今日去了‘醉生梦我’,他这位夫人,又偏生好妒,姑娘您艳名远播,她定是晓得,倒时她找上门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少夫人?

萧让不明白云歇为何扯谎扯到这地步,暗自发笑,配合点头。

柳不栖假意迎合,恍然大悟:“是了,那还是先上菜罢,这酒后劲是大。”

第16章

萧让握玉壶的手指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替云歇斟着,二人你一杯,我一杯。

二人本就生得模样俊俏,动作仪态又极雅致,画面令人赏心悦目。

云歇本以为萧让撑不了多久,结果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萧让半点不见醉,双目一片清明。

萧让见云歇望自己,含笑回望,故意不疾不徐地饮着,勾的云歇急不可耐。

云歇着急比出个高低,又不好催他,觥筹交错间,只得无聊搭话:“你何时酒量这般好了?”

萧让笑意渐深:“还得多亏相父。”

云歇一怔:“因为我?”

萧让只笑,并不解释。

萧让还记得他十三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雪后的傍晚。

“相父,这都戌时了,路上雪滑,您便在偏殿歇着吧,也方便明日上早朝。”少年透亮澄澈的眼里藏着点期待,望着半只脚已踏出寝殿门的绰约男子。

云歇身形僵了僵,默默收回脚,敛了出宫玩乐的雀跃神情。

云歇灵机一动,叫萧让到跟前:“让儿也年纪不小了,相父教你喝酒吧?”

萧让当时半点不疑。

云歇教他温酒,一边说一边眼神不住往外飘,连脚尖都朝外。

萧让喝第一口,酒液又辛辣又涩,呛得他剧烈干咳起来,云歇回神,笑得开怀。

云歇道:“别学我,你是孩子,慢些,不急于一时。”

萧让孩子心性,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又最讨厌他说自己还是孩子,倔性一上来,便猛灌了几口,一张清雅俊秀的脸登时烧起了云。

不到半盏茶功夫,萧让已视物不清,眼前的云歇渐渐有了叠影,杯中物也开始晃荡。

“相父……”萧让弱弱地叫了声,睫毛帘子动得极缓慢,然后“砰”一声,趴倒在桌面。

“让儿?”云歇试探地低低叫了两声,见萧让没动静,瞬间松了口气。

“黏糊得跟个女人似的,长得还他娘的比女人还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