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尊卑有别,他没有打断赵景的话,只是等他说完,才开口,“殿下,这么大的事儿您就自作主张?”
他用词不免激烈,也顾不得赵景会不会因此生气。
赵景面色不郁,直道:“浩然,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宫是君,你们是臣,本宫要做什么还要提前知会你一声不成?”
“……”
周浩然面上笑意全无,不语,过了一阵,却是又笑了。
“好,臣带您去见家父。”
还没登基,就已迫不及待称君,等到真的成了君,怕是第一个就要对他们周家下手了。
而周浩然此时却没法再想赵景以后的事了,现在,事情就已迫在眉睫,不得不解决。赵景刚刚来找他,还是要见周铭,他直说要周铭手中的兵权。
雍国的兵力主要有三分,一分天策,一分孙道所领的兵马,还剩一分,便是周老太尉麾下的亲兵。其余禁卫军及城兵兵力,与这三分比起来,不足挂齿。昔日先帝以大将不得拥兵自重为由,将天下兵马三分,使其相互制约,便是为了防止兵变。然而,世事更迭,变换无休,按现在的局势,天策及孙军不在京都,要做些什么可就方便多了。
周浩然没想过太子竟如此大胆,皇帝尚在人世,便想要逼宫。太子近年来已培育了不少亲兵,为避人耳目,在城郊建了处打铁场,其地下,挖了地宫,供士兵日夜操练。周浩然本以为那会是万不得已时才动用的兵,现在才发现,那才是九牛一毛,太子真正想要的,是他们周家的兵权。
如今,太子已聚集了兵马,就等着他们周家兵权一交,便攻进大明宫,迫皇帝退位。
周铭前番是装病,近来却是真的病了,他斜靠在榻前,三伏天里还盖着薄被,面色枯黄。
太子见了他,自是不能再像对周浩然那么随意,这毕竟是他的舅父。一切都很快地说清,就等着在榻上昏昏欲睡的舅父答话。
周铭精神不佳,听了赵景来意后,却回光返照一般,颤巍巍地抬手,指着赵景好一会儿又无力放下。他气郁攻心,一时咳嗽不止,周浩然忙扶他起来,在背上轻拍。
赵景没想到自己这么做,舅父会有这么大反应,他静静立在床边,等着周铭喘过来气。
周铭咳了一阵儿,捂着嘴的帕子上是一块污血。
他无心去看,只喘着,急道:“你,你是厉害了……”
赵景面色也不好,但还是细细地给他分析利弊。事情已经到了这么地步,不得不发,他们周家还能跟自己脱了干系么?
而周铭却是数落起他来,还把他跟晋王比,说他心浮气躁。
赵景心乱烦躁,直道:“舅父,您就说这兵权是给,还是不给罢。”
周铭哽了一阵,什么话都说不出,喉中干涩酸痛。
周浩然轻拍着他背,淡淡道:“殿下,您该给家父点时间考虑。”
赵景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好,刚想陪个罪,就听到周铭已经发了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