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离忍下身上异样感觉,对上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问:“如果,我说如果,我明日就去了……”,他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你不要内疚,再找一个喜欢的,好好过。”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直至几不可闻。
穆千山看着他的眼神很难过。
他不能再说下去了。
“我随便说的,你别在意。”附离扯出一丝笑容,目光转了过去。
“我会陪你一起。”
穆千山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像是自己这一生发过最虔诚的誓。
无论眼前的这人去哪里,他都会再陪着他,绝不离开,不论是碧落,还是黄泉。
你既然闯进了我的生活,怎么能一而再地,说走就走?穆千山心头万千情绪,最浓烈的却是不甘和悲哀。冰封了二十余年的心渐渐解冻,全赖于他,他已不知何时陷得太深,深到不能挽救的地步。
竟生出决绝之意,穆千山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附离的唇,直至将本是苍白的唇瓣磨出了血色。
他道:“你只能是我的,我也会是你的,我们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们都做了一些错事,但所幸还不算太晚,还能有些时辰去珍惜。
附离眼中如有秋水流动,是那夜波纳湖的湖水。
第七十五章 三成希望
似乎是快到了御医们说的期限,附离昏沉着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得多了。
虽是意识并不清醒,但他却并不是在睡着。身上痛得麻木了,便是想要睡下逃避片刻,也是无法安眠的。
朦胧中,似乎听到了穆千山在床畔与旁人轻语的声音。他们谈得久了,似是意见并不统一,又都相互沉默。
附离挣着昏睡过去的意识,勉力使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时,见床畔那人却是徐昭。
穆千山见他醒了,抿着唇,俯下身轻轻助他坐起,一言不发。
附离并不知这二人到底谈了什么,但看他们神色又看不穿,便轻声问:“达曼怎么来了?”
虽徐昭已经改名易姓,但在附离面前,他仍是他们阿史那族的血脉。
徐昭看了穆千山一眼,轻叹:“今日特为叔父之病而来。”
穆千山在一旁只是不语,但神色凝重、悲戚,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
附离只笑了笑,道:“你们都已说过了吧,是什么法子?”
他已猜到达曼带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的法子,要不然穆千山也不会是这般表情。
“即是到了今日,我便不再瞒您。”徐昭对上他的眸子,缓声道,“我自幼随家母入摩尼教,承长老不弃,授我武功及教中密法,达曼今虽不敢夸言精于教中所授,但也已略有小成。”
附离眨了下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这似乎和他的病并没什么关联。
徐昭继续道:“我之前已知,沈淮,即施南月之师,乃是我圣教叛众。故而,施南月之毒,推本溯源,源于我教。”
徐昭并没有说多,毕竟这事关教中丑闻。
昔日沈淮因自创阴毒路数,兼心怀杀念,被教中以叛教罪逐出。而不成想,多年后的他竟是进了宫,又祸害了不少无辜之人。
他在上次见了附离病容,并听了御医形容后,便联想到往日在教中记载中所看到的沈淮所创之毒,回去重又翻阅后,发现附离症状果如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