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说晋王爷,甚至愿意为那个已经有了爱人的人在冷风中等那么久,就为了他明日行程中不太寂寞。
徐昭早慧,在同龄人都只知玩泥巴的年纪,就已能够看破大人的心思。当初还在凉州城军营时,徐昭就觉得,自己的养父对晋王有不一样的感情。虽然他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但只有在赵绪面前才会不由自主地,满是喜悦与虔诚。那时少年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是属于那个年纪的青涩的爱慕。
那时徐昭想,他应该是知道赵绪和江云涯才是两情相悦的吧,那么又为何认了他当养子,还发誓永不成婚?
情这一字最难缠,也讲不清。当时,徐昭倒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栽在这个字上。
…………………
为避嫌隙,赵绪和江云涯分了先后告假。
赵绪道是去回岐山探访先师,而江云涯则是告病回乡治病,众人虽知道他们是同路,却不知到的地方也是同地。
两人约好在一处驿站再会面,等相见时,见到彼此不约而同地换了一身布衣,看起来完全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相顾莞尔。
因地处偏僻,岐山脚下的居民并不富庶,若是骑马而过,不知会招惹多少目光。所以快到岐山时,赵绪便把侍从遣散,马也被暂寄在城里的客栈,两人一同徒步上山。
清早的山峦是一片潮湿的绿色,迷蒙地看不清,是晨雾。
两人行至山上时,衣衫上湿了一片。
赵绪好多年未曾回来岐山,不禁心潮暗涌。他用袖子替江云涯拂去眉睫上的露气,道:“天还那么早,不知道师傅起了没有。”
山上并排的几间木屋的轮廓愈加清晰,赵绪拉着江云涯的手,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木屋前。
两人再次看到这自幼生活的地方时,心中都有些忐忑,彼此对望了一眼,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
然而没片刻,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站外面做甚,进来。”
赵绪和江云涯纳罕,他们以为脚步够轻了,没想到还是被师傅听见了。
他们顺从地走进去,看见屋内那个正执棋独自对弈的人时,都不禁湿了眼眶。
桌上有黑白两盅棋子,摆在江清枫的面前。他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却是决计看不出的,高挽的冠发和身上发白的道袍让他看起来出尘如谪仙之人。
赵绪和江云涯都直直地跪了下来,赵绪开口叫师傅,却被江清枫把话截住了。
他微皱眉头,道:“回来便回来,跪什么?起来!”
江清枫看着温和,但不怒自威,赵绪和江云涯忙都站了起来。
江清枫见两人扭捏的样子,淡淡道:“说吧。”
江云涯看了赵绪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江云涯上前一步,挡在赵绪身前,长吸一口气,认真道:“师傅,我和小绪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俱为真心,希望师傅成全……”
“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先和师兄说的!”赵绪忙道。
两人心中俱十分忐忑,一直看着江清枫,都要把他脸上看出个洞来。
江清枫不动声色地将桌面上的棋子收回棋盒中,面色无波,“没有别的了嶼?”
赵绪虽平时没在什么场面怵过,但对这个师傅又敬又怕的,他忍不住道:“师傅您不吃惊吗?”
江清枫道:“你们从一进门手便没松开过。”
两人闻言,都是一楞,慌慌张张地分开了彼此交握着的手。他们都太紧张,以至于竟忘了这事儿。
赵绪不好意思地笑笑,便要说正事,江清枫却先他一步,替他说了,“涯儿的眼睛受了伤?”
他从两人进门时就发觉江云涯的眼睛不复往日清澈。
江云涯老实回答:“是,徒儿此次来便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