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涯有些诧异,唐明对他向来半冷不热,从没单独唤过他。
待他走进了上将帐中,却见帐中只有唐明一人,“属下江云涯见过将军”
“哦,来了。”唐明坐在帐中首座,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和平常不同,他的语气温和了许多,道“江校尉近来屡立奇功,不骄不躁,实是难得。”
“谢将军赞誉,云涯愧不敢当。”江云涯恭敬回道,知道唐明不会无故唤他前来“敢问,将军传唤属下前来可是有事?”
“话不多说。”唐明神色严肃了些,“我军密探报来,西突厥军现在城下驻扎,粮草已近匮乏。今命你去断突厥后方,拦截他们的粮草供给。如此,可保凉州城防守。”
“今日…便要去?”
此时已尽日暮,不占天时,且战士疲惫,更不利于出兵,江云涯有些迟疑。
“难不成要等突厥把粮草运到敌军不成?”见他疑问,唐明冷了脸,反问讽道“怕死就直说。”
“属下不敢。”
军令如山,江云涯只得领命。
“如此,不可打草惊蛇,带百人即可。”唐明满意了些,又道,“不可对他人言,此次任务绝密。断了敌方粮草,江校尉此番就是奇功一件。”
“是。”江云涯眉头皱着,却还是应了下来。虽则他不在乎什么功绩,但在军队中,上将的命令就要绝对听从。如今要行这招险棋,只得把顾虑都抛在一边,全力以赴去完成任务。
“那便去吧。”
唐明看着银甲年轻人唱诺退出帐去,面色仍然冰冷,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虽然是个好苗子,但谁让他走错了路。照他如此崭露头角的速度,今日不除,以后定成心腹大患。
“刘参军”唐明等江云涯走远了,便向帐外唤道。
“是。”刘尽云本在账外候着,听见便连忙进了帐内侍立。
“都安排妥了?”
“是,您放心。那个突厥人已经听到他想听的内容,偷偷出城去了。”
“嗯。你在营外十里处守着。来求援的人,一律格杀,不许放进城。”
“是!将军英明,小人都没想到……”
“好了,退下吧。”
唐明不耐烦遣他下去。他平日最不喜阿谀奉承之人,要不是这人有些小聪明,讨了他未来老丈人的欢心,他才不会让这人在自己身边。
营外百里处的山谷,天色已晚,云霞像染了血一样艳丽,透着塞外的苍凉。
“暂停前进,先让斥候去前方探查。”
江云涯带了一队百人轻骑埋伏在路口准备拦截,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山谷中有古怪。
日暮之时光线昏暗,两侧山上树影婆娑,江云涯皱眉往那山上看了片刻,等那队斥候前来悄声报了信,便不动声色地唤来一人,低声道“此地有埋伏,速回营中求援。”
那人也是平日机灵聪颖的,闻言也不错愕,上马便狂奔出去。
山上埋伏的人数,比江云涯想得要多,见江云涯的人要出去求援,便都掩映着杀了下来。
埋伏之军浩浩荡荡地,大概有近千人,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样,有条不紊地收紧着包围圈。
江云涯此刻已经想不了太多,掩护着回去报信之人逃走后,便发令道“李允带人后方掩护,其余人,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江云涯手下先锋军尽是精兵,知道进了埋伏也毫不退却,各个以一敌三,硬是把突厥的埋伏圈撕出了一道口子。江云涯此时背上唐刀也已出鞘,如削瓜砍菜般在前方冲锋。然而人数悬殊,江云涯的刀柄上都已浸满了鲜血,却仍是无法摆脱身后穷追不舍的突厥。
身旁士兵人数越来愈少,由本来的百人,慢慢减成了寥寥十余人。俱是身披数创,但仍咬牙掩护着江云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