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搭他的肩,却发现肩上满是伤痕,有一处甚至可以看到森白的骨头。
一双手如同大海上找不到落脚点的鸟,仓皇无助。
无语凝噎,手足失措,不过如是。
“猴,猴哥......”
安戈陡然红了眼睛,看着方羿的伤,却什么都做不了,徒只有心被剜得一片一片。手指颤了又颤,终于抚上盖了一半血污的脸庞。
方羿垂眸,看了眼蚩尤箭,又看向他,问:“没时间了,是么?”
蚩尤箭的威力,他还是略有耳闻的。中箭之人,最多只有一炷香。
“有的......咱们有的......”安戈哽咽,喉咙仿佛卡了刺般难受,“猴哥,我的西施咒解了,蛊虫也挖了,是个自由人了。”
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咒印发作,也再不用担心受人牵制。
“我还说服管瑶,她答应出面澄清,还你清白。马上国师就可以退兵,你们就可以冰释前嫌,不用再打仗了。”
然则,他们思念对方数月,历经坎坷终得相见,生离之后,却是死别。
“我的小夜叉,已经这么厉害了啊......”方羿的笑轻松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下,凌厉的剑眉又拧了起来。
“但,临走前不能抱你一下,真不甘心。”
他胸前,赫然插进了一支箭,其中一端正对着安戈。
安戈被这句话打得支离破碎,他从身侧搂住方羿,额头抵着他的脸颊,“胡说八道,你不抱我,想甩开我,不可能的。”顿了顿,又道,“这辈子都不可能。”
方羿听着他声音发颤,恍然忆起初见时,安戈嫁衣红妆,醉醺醺盯着自己,口齿不清地说:“你就那猴子啊?挺俊的嘛!”
当时,小夜叉笑得明媚,照亮了漫漫黑夜,驱走了他被世俗侵蚀的阴霾。
从前笑是为他,如今流泪,也是为他。
时过境迁,往昔纵有万千风花雪月的回忆,如今却也只能随命运轮回,永远封存在回忆中。
人走了,便什么都不剩了。
方羿垂眸,看着他汩汩流血的掌心,问:“手疼么?”
安戈死死攥着衣角,“疼,疼得快要死掉了,猴哥得赶紧帮我吹一下。”
方羿嘴角噙着笑,缓缓抬眸,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眼神有些涣散。
“今日怕是不行,我累极了,睡一会儿......睡醒之后,再给你吹,好么?”
安戈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捧着他的脸对视,“猴哥,不能睡。我带你回家,我们去找寒针,他那么厉害,肯定会有办法的!”
方羿只是摇头,“他只会医术,不会蛊术。”
安戈的眼泪夺眶而出,瞬息之间,仿佛被世界抛弃了般无措,“他会,他一定会的!”
方羿吃力地帮他拭去眼泪,“乖,不哭。”
安戈摇头,“我不乖,我一直都不乖!你得管着我,不能丢下我!”
方羿想去吻他安慰一下,却发现气力全无,只盯着他的眸子发怔,“小夜叉,你一哭......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安戈的眼泪仍没止住,呜咽了一声,问:
“如果我不哭的话,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我与你说过的,若有故人惦记,死去的人,不会真的死......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