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石, 碎石堆砌的戈壁滩因此掀起一阵清脆的小石子碰撞的声音。
“练神功, 杀、方、羿。”
安戈从嘴里说出这话, 毫无感情,举着剑不急不缓地朝方羿迈去。
方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哽声问:“你说什么?”
安戈阔步往前迈, 似乎终于找到目标一般,空洞的眼睛闪过刀光剑影,喉咙发出破碎低哑的声音:
“杀、方、羿!”
语罢, 握剑的手臂一展,将空气劈出尖锐的裂帛声响,脚步陡然加快,如离弦之箭冲向不远处的人。
噔!
方羿抽出佩剑, 下意识将他的攻势击开, 剑刃碰撞出的灼热火花转瞬即逝,那火苗却烧进人心里,活生生烫了个洞。
他如何也想不到安戈会如此无情,无情得不像个人,反而更把杀人的刀。
唰的抬眼,看向站在斜坡作壁上观的封若书, 怒吼:“你对他做了什么!”
封若书的嘴角裂开一道缝隙, 宛如深渊沟壑,“不及你对我做的万分之一。”
“他曾是你心上之人, 如今变成这样,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怎么下不去手?他杀你, 而你该死!这有什么错?”封若书的脸颊痉挛了一下,转而对安戈道,“小安,杀了他!”
安戈闻言,腾的抬手,对准方羿又是狠狠一砍。他的力道之大,方羿接下这一招之后,剑柄险些脱手而出。剑身还在余震中悲鸣,声音尖锐刺耳,虎口也因此震破了一道口子——他是真的下了死手。
方羿瞟了眼虎口的伤,心头仿佛被刺了一剑,鲜血淋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问着眼前之人,声音微颤。
安戈没有理会他,剑柄在手腕一转,换了方向,朝方羿腰部刺去。
方羿只是用剑身隔挡,一步一步往后退。在他看来,安戈的招式虽猛,但其实是有破绽的。如果抓住破绽趁势反击,看准安戈的弱点发力进攻,是可以扭转局势,甚至将安戈斩于剑下的。
但,他如何能忍心下手?
这是他的小夜叉,舍不得伤他一分一毫的小夜叉,他就算再铜墙铁壁,再坚不可摧,再冷血无情,如何能与这人刀尖相向?
“你给我清醒点儿!”
安戈的平阴大法并不弱势,若方羿全力以赴,拼尽浑身解数顶多打一个平手。但如今方羿见着眼前之人,心神已经打乱,应付已经很是吃力,何谈反击?
“哧!”
剑刃一过,将方羿的手臂划了一条伤口。血液在莫邪剑上流淌,慢慢渗了进去,剑身的红色更加妖艳。
安戈将莫邪剑竖起举到胸前,遮住一半的脸,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两指在剑刃上摩擦,从下往上,手指过处,莫邪剑的颜色变得鲜红,透着隐隐光亮——他又在蓄力,准备下一次进攻了。
方羿吃痛,缓缓放下捂着伤口的手,盯着他没有焦距的眼睛,诘问道:“你当真要杀我么,小夜叉?”
“小夜叉”三个字钻进安戈的耳朵,使得他举剑的动作一顿,仿佛滚滚山河被陡然冰冻,卡顿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封若书站在他身后不远,见状,眉头一沉,高声命令道:“小安,杀了他!”
仿佛是解冻的命令,安戈顿住的手臂陡然复活,便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只是在眼角,滑出两行苦涩的眼泪。
噔!噔!
接连的攻势愈来愈猛,方羿逐渐落了下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逐渐增加。期间他找到破绽,剑尖正对着安戈的脊背,但若真刺下去,不死也是终身残疾,便是在这不忍心的电光火石之间,安戈反手一刺,剑刃径直穿进方羿的胸膛。位置在心脏上方靠近肩膀,虽不致命,却也是穿体的一个血窟窿,随着剑刃抽出,猩红的血腾然奔涌,染红了大片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