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羿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小夜叉!”
他想问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伤口疼不疼?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有他的名字。
安戈视野中迷雾重重,他用力眨了两下,这团迷雾才逐渐消失,涣散的一双眸子慢慢有了焦距,对上眼前之人的面容。
“哈......哈......猴,猴哥......”
波涛息怒,狂风渐止,海面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宁静。
喘气声慢慢平缓下去,紧绷的身体陡然松弛,仿佛雪打霜披的茄子,生气毫无——他昏迷了许久,不仅身子弱,声音还很虚,哑哑的,没有底气。
方羿见他睁了眼睛,高悬的一颗心才姑且放了下来,“你睡了好久,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戈缓过来后很是疲累,他周身松了下去,半睁着眼睛,哑哑糯糯道:“我做噩梦了。”
方羿摩擦着他的脸颊,道:“现在梦醒了,不怕,我陪着你。”
“嗯。有猴哥在,我才不怕呢。”安戈吃力地勾了一个笑,“不过,梦里迷迷糊糊的,好像记得,又好像忘记了......”
“乖,莫去想了。”方羿帮他擦额头的汗水,猜测这梦断然很不好。
“好啊......猴哥说的,我都听。”安戈从噩梦中缓过神来,无比顾惜地瞧着眼前人,心中感慨倍生。
他以为他必然会死在断头台上,与方羿阴阳两隔,再见不到了。未想现在失而复得,这人还万分真切地坐在自己身边。
他之前想,要是还有机会见面的话,他一定要把天底下所有的情话都说给他听,一定要把星星都摘下来给他,一定要告诉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安戈就认准方羿了,不离不弃。
但这样煽情的话他向来不怎么会讲,客观原因是嘴笨,主观,亦是主要原因是......害臊。
于是他心里千思百叹,还是毅然决定——转移话题。
他转着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我们现在在哪儿啊?”
“华泱往东的一处山洞,现在很安全。”
安戈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问:“你真的劫了法场呀?”
方羿理所当然地点头,“嗯。不然你以为怎么会在这里?”
安戈思及昏迷前跟红差各种打商量的情景,乐呵呵道:“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
说到这里,方羿的眉头便往下沉了一截,“为何要一个人承担?”
若不是他收到云舒君的信鹰,若不是他昼夜兼程赶回来,若不是连御风都累倒了。
若是,他晚到一日,那么,这世上就永远永远没有小夜叉了。
安戈理直气壮,“我说的没错啊......男扮女装,是我和安如意策划的嘛......猴哥你事先不知情。”
方羿又问:“事先不知情,过后却知而不报,后面的,你怎的不讲?”
安戈垂眸,一下子底气就没了,嗫嚅道:“猴哥前半生苦,走到今天不容易,万一因为这个断送了前途,我就成了罪人了。”又想起方羿真劫了法场,虽然戴了面具,但稍微查一下侯府也能知道是他,“看来也没什么用......猴哥的汗马功劳,侯爵之位,还是因为我没了。”
方羿愠怒,“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失去,独独不能没了你。”
安戈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但心里仍是沉甸甸的,“猴哥你这话说的,弄的我跟妖妃似的。”
方羿其它任何事都能由着他,唯独这一样,他绝不退步,“小夜叉你记住了,下次若还敢这样我——”
安戈眼瞅着他就要发作,于是灵光一闪赶忙打断:
“——哎哟!哎哟哎哟!我的伤口好痛哦!好痛好痛,真的痛......”
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偷偷掀开一道眼缝去看方羿的反应,随即又委屈巴巴地咬着下唇,“猴哥我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怪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