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安戈腿弯一记吃痛,跪了下去。
红差凶神恶煞,显然是砍多了犯人的老手,“别磨磨唧唧的,马上时辰到了,爷送你上路。”
安戈抬头一望,发现这才午时一刻,时间还早着呢。唉,这种老马就是比较喜欢按部就班,非让他先跪着等候,待时辰一到,执刑官的令牌落地,立马就一刀结果,速战速决。
不过嘛,人快死了,话也便得多起来,反正这张嘴马上就用不到了,还是要趁着最后的时辰发光发热的。
于是笑着回头,“大哥,你一直举着大刀,累不累呀?”
这话一出,下头一片哗然。
倒不是听清了安戈说什么,而是惊讶,居然有犯人在临死前跟红差有说有笑。而且看他周身是伤,脸色惨白,显然没什么气力,却还如此有精神。
怪异,当真怪异!
红差眉毛一跳,“爷累不累关你何事?”
“哎哟我就是关心一下你,那话不是说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我说啊,你待会儿砍我的头,下手可得狠一点儿。”
“你脑子被驴踢了?”
“没有没有,就是今早出狱的时候,被狱门夹了一下。”
“......”
“我的意思是,你下手狠一点儿,别一刀下去砍不断,到时候砍一半留一半得多疼啊!”
红差摩擦了两下大刀,刺啦刺啦地响,“放心,爷今早才磨的刀,猪头都一刀两断,何况是你。”
“那就好,刀快就好。”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古灵精怪的人又回头问,“大哥,你的准头怎么样啊?”
“你又想干什么?”
“我是说,你得准头好一点儿,要是准头不行,没砍到我的脖子,反而削了我一块头皮,这不得让人疼死么?”
“......闭嘴。”
“你怎么这么狠心呢?我都快死了,这张嘴马上就没用了,你还不让我说话。”
红差气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道:“那你继续说,爷不管你就是。”
“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天么?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你作为唯一的见证人,就这么残忍么?”
安戈喋喋不休地说着,口口声声数落那红差不搭理他,却连人家插嘴的机会都不给,嘴皮子一直没停下,直到不远处传来执刑官的判决:
“时辰到,行刑——”
口若悬河的人霎时就停了,那一刻,他是真感受到了生命停止,人去灯灭的凄凉。
还好,他比较迟钝,马上就要死了,这样悲天悯人的情绪持续不了多久。
缓缓闭上眼睛,在脑中不停回想方羿俊美的容颜,这可以让他少一些胆怯,多几分坦荡。
“嗖!”
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
安戈上过战场,自然熟悉,他慌忙睁开眼,只紧接着又听到“笃”的一声,身后高举大刀的红差右臂中箭,没抵住箭羽冲过来的力道,幡然倒地。
那支墨黑色宛如乌鸦的箭羽,安戈认得。那是封若书在三山城外机缘巧合拿到的,只有四支箭的“邪弓”。箭头入体,不多时便化成蛊水,中箭之人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