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李公公亮出卫临寰的令牌,推开挡在身前的江仲远和云舒君,停到安戈面前,道:“奴才是贴身伺候大王的太监总管,今日奉了大王口谕,特来请侯夫人入宫。”
请?
安戈速速瞥了眼后方凶神恶煞的侍卫,显然察觉到来者不善。
云舒君抬手拦在李公公身前,勾了一个疏远的笑,“敢问李公公,现下侯爷不在府中,王宫与侯府尚无要事,大王何以突然召见侯夫人?”
李公公站得端正,“先生,大王急召,何事何由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多问。”
“无事无由,这人怕是不好请。”封若书不急不慢,语气柔和却很坚定,“侯爷走时特意嘱咐在下和江仲远好生照顾夫人,李公公师出无名,若有什么闪失,侯爷发问起来,不仅咱们,李公公也都不好交代不是?”
“也不是师出无名,只是有些话,咱家也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李公公眼刀一闪,左右挥挥手,让侍卫们后退了几步,随后往前逼近封若书,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
“侯夫人......其实是男儿身吧?”
轰!
一声惊雷劈入大地,霎时间撕开一条幽深险峻的沟壑,散出浓浓黑烟。
云舒君僵了僵,随即勾了个假笑,“李公公可知,这是天大的指控?”
李公公再一次亮出令牌,“先生莫再诡辩,如今大王只是密诏,还未逐一降罪。若真要盘查起来,整座侯府一百多号人,恐怕没一个能置身事外吧?”
云舒君仍旧挡在安戈身前,欲再拖延一会儿,却被身后的人阻断。
“不就是入宫么?我去。”安戈耳力好,听到了李公公的话,洋洋洒洒地拍手起身,抖了抖衣袖上粘的糖渣。
往小了说,他爬过墙上过屋顶。
往大了说,他翻过崖杀过战场。
什么世面没见过?
一个太监,要带他去见一个病气恹恹的老头,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于是,他微微沉思,说了三句话。
一者,“江仲远,你们把人都撤了。”
他指的是江仲远一下子召集过来保护他的侯府侍卫,若真兵戎相见,侯府保不齐还要被扣一顶犯上作乱的帽子。
二者,“云舒君,你也不要担心,我虽然是未国人,但入乡随俗,到了容国便得遵守容国法令。大王既然叫了我,我自然要去。”
他们不阻拦,尚且还能装作被他这人瞒在鼓里,若最后一层窗户纸撕破了,他们这一行人,便都是窝藏罪犯,欺君犯上的重罪。
三者,“李公公,这次大王只召了我么?”
这问题的另一面其实是问,卫临寰是只打算治他,还是要牵连方羿?
李公公只是点了点头,“只召了您,未召旁人。”
安戈心口一松,大摇大摆地往前走,“那就别磨叽了,走吧。”
笔挺的身影没有停顿地朝门外走,倏地生出一副深冬寒梅的傲骨,即便在整装待发的侍卫群中叶毫不逊色。
他知道,这身份大抵是瞒不住了。其实在答应方羿留下来的那一日起,他便有这样的觉悟。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这个人不发现,那个人也会发现。侯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哪能每个人都忠心耿耿,每个人都愿意掩藏这样杀头的秘密,不上报呢?
就算不报给卫临寰,也会报给他们效忠的主子,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卫临寰出面。
男扮女装,还扮的是两国和亲的公主,这样天大的娄子,是他自己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