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老大夫所言非虚。
方羿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眉毛越拧越紧。此时此刻,他无暇去想“安如意”为何是男子,是未国长公主的真身本就是男儿郎,之前的盛世芳名只是欺瞒天下的手段。还是说,安如意并不能胜任细作一职,特派了一男子顶替?
当务之急,是这老大夫已然看出端倪,若就此泄露了消息,恐怕永定侯府也不能独善其身。何况,他才答应了卫临寰的宫宴。
他将手搭在木椅上权衡了片刻,少顷,让人取来十两黄金,塞到老大夫怀里。道:
“今日之事,只有这屋里的四个人知晓。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五个。你可明白?”
老大夫见方羿没有灭口责罚的意思,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连连答应:“明白明白!小人明白!侯夫人只是染了风寒,是底子偏弱的女子体质!”
方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警告,慢吞吞地说:“你还要明白,若走漏了风声,即便是在天子脚下,本侯若要取你性命,也易如反掌。”
老大夫点头如捣蒜,生怕说错一个字,“是是是!小人以家族命运起誓,即便大王询问,小人也定然守口如瓶!断不会说漏半句!”
方羿终于满意,吩咐道:“仲远,送客。”
“是。”
江仲远清晰感觉到方羿的不悦,这种时候还是赶紧跑掉比较好,于是带着老大夫,片刻便没了影。
少顷,屋里只剩方羿和云舒君两人。镂空香炉里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分明是凝神静心的味道,烦扰之人的烦扰却仍越堆越多。
云舒君身为局外之人,眉目间仍是云淡风轻,他回头调笑道:“侯爷打算怎么办呢?上报大王还是......干脆跟这男公主将就将就?”
方羿眉峰深锁,想起之前答应卫临寰的事情,大公无私道:“大王此时正着急把王后的亲妹许给我,若此事捅破,正好顺了他们的意思。先压着,寻个时机再上报。”
云舒君想了想,调笑道:“也是。何况侯爷本就有断袖之好,万一跟这男公主两相情愿,也算成就了一段姻缘。”
方羿眼眸一虚,侧首看他,“你今日仿佛很开心?”
云舒君收回笑容,故作严肃,“有么?大概是为侯爷高兴吧。”
方羿报复道:“哦,本侯还以为你是因为赤脚释放了天性。”
云舒君尴尬地把脚缩回衣袍,匆忙起身,“那个,天色很晚了,侯爷早些休息,云舒告退了。”
方羿拦住他,十分贴心道:“不急。待仲远回来背你回屋。他截了人,自然得负责。”
云舒君汗颜,眉毛突突地跳,“侯爷仿佛......话里有话?”
方羿耸肩,道:“没有,云舒多虑了。本侯先回主院歇息,你权且在这儿等他罢。”
语罢,潇洒地跨门而出。
云舒君万分无奈地愣在原地。他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江仲远单手扛走,说什么侯夫人出了事。他只有满腹的经纶,对医理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江仲远带他来是几个意思。果然,跑了一趟什么事也没做,末了还因为嘴欠的一句玩笑话被困。时辰已经不早了,要真等江仲远回来,估计已经天亮了。
瘫回木椅,哀怨万分地望着门口,叹道:“江仲远啊江仲远,你可把我害苦了!”
...........光脚的分割线...........
次日,清晨啼鸣的鸟儿尚未苏醒。从未接近过寝屋的方羿破天荒去探望安戈的病情,不料茯苓却如临大敌,扑腾跪在门口。
“啊!回侯爷话!侯夫人还未洗漱,请侯爷稍待片刻,奴婢伺候侯夫人简单梳洗一下!”
方羿对此十分淡然,假的侯夫人,自然要在见人前伪装一下,于是拳头在衣袖里空握着,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无事,本侯在屋外等候便是。”
茯苓忙不迭谢了恩,提着裙子匆匆折回寝屋。
方羿侧耳一听,就听到茯苓压低嗓子叫安戈起床,随后床板一声惊天地的巨响。
安戈站在床上,“沃日!他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