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此时亦是一脸哀愁,看上去更有几分惹人怜爱之意,谢玄衣探手蹭了蹭他的脸,顺势便将对方搂到了胸前,“这世间,终究还是可怜人与可怜人之间惺惺相惜啊。”
谢玄衣轻叹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到怀中人那近乎诡秘的一抹低笑。
马车继续前行,到了前面一个镇子又停了下来。
车坐得久了让谢玄衣这个很是娇生惯养的前任皇帝颇觉疲惫,虽然谢潜鱼劝他再多赶些路再休息,省得耽搁了时间遇上北境特有的暴雪,然而谢玄衣却是说什麽也不愿再匆匆赶路,只想好好休息一场。
既然谢玄衣坚持,谢潜鱼也无法阻止,在进入镇子时,他怕被人察觉自己乃是昔日北境的赤发大都督,又将身形恢复作了巨兽,乖乖地跟在谢玄衣的身边,只不过仍会不时抬起金眸打量一眼被谢玄衣轻轻搂住的冰魄。
这一路行来,耽误了不少时日,谢玄衣察觉他们所带的一些生活用具已是需要替换或者购置新的了。
不过眼下谢潜鱼乃是兽形,不便恢复真身,而冰魄又是个瞎子,带在身边也不过徒增累赘而已。
谢玄衣只得自己亲自出门去买些东西。
“潜鱼,你照顾好冰魄,我去去就来。”
想来谢潜鱼的性子虽然古怪,但是本性却善良,想必自己那番训导之後应当是不会再乱来了,谢玄衣放心地拍了拍趴在门边的谢潜鱼毛茸茸的大脑袋,这才笑着出了门。
然而谢玄衣前脚踏出门外,被他认为善良老实的谢潜鱼便缓缓站了起来。
他四肢幻化出的肉垫让他走起路来毫无声息,很快便悄然接近了坐在床头的冰魄。
“嗷……”谢潜鱼低低地呜咽了一声,既而龇牙说道,“你到底是哪里之人?”
冰魄似乎是察觉到谢潜鱼靠近了自己,立即抬头面向了对方,“小人从小被父母遗弃,辗转受人贩卖至此,至今不知自己的出身到底是如何的……”
他的声音卑微而凄苦,好似真地在诉说自己不幸的身世。
然而谢潜鱼灵敏的鼻子里所嗅到的信息却并非如此,对方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这香味浓郁得近乎刻意,而在这份刻意的香味之下,某种熟悉的气息一直徘徊在谢潜鱼的脑海里。
“不肯说实话吗?!”谢潜鱼微微扬了扬头,蓬松的毛发顿时倒立了起来,锋锐的利齿也摩擦在了颌外。
面对眼前这令人恐怖的场景,冰魄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到那令人震慑的气息。
然而他却是丝毫不惧似的,仅是微微扬起嘴角,冲着谢潜鱼露出了一抹不屑的浅笑。
“何苦逼我?”
这一抹笑让谢潜鱼猛地双目怒瞪,前肢一抬便扑到了冰魄的身上。
他将对方从床上拉了下来,尖锐的利爪地重重地踏住了对方的胸口。
“快说,你到底是什麽人?!”谢潜鱼恐怖的咆哮声让整间屋子几乎都要颤抖起来。
冰魄被他压在身下,面上的笑容却愈发艳丽,“如您所见,我不过是个被弃的男宠而已,您以为我是什麽?是您这样的怪物吗?”
“唔!”
冰魄的言语显然刺伤了敏感的谢潜鱼,他龇牙咧嘴,爪子也忍不住慢慢收紧,几道血痕顿时出现在了冰魄的胸前。
且说谢玄衣去购置东西之後,心中总觉忐忑,随便挑拣了一些便匆匆赶着回客栈去了。
谁知道他一上楼便听到房间里传来谢潜鱼的怒吼声,顿时连手里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不顾,飞身便奔了回去。
开门一看,谢玄衣正好撞见谢潜鱼凶狠地将冰魄压在地上,那架势简直就如要吃人一般!
“住手!你这是在闹哪样啊?!”
谢潜鱼一愕,转头看了眼已是满面怒容的谢玄衣,爪子却仍未移开。
冰魄察觉谢玄衣回来了,方才还微笑的面容上瞬间便浮出一抹深重的哀戚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虚弱了许多,“恩公,都是冰魄不好,给您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