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别说白大官人想不明白,白衣剑卿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连暗算了白衣剑卿的罪魁祸首花妖娘,也未必说得清楚。那锁情针本是花妖娘无意得来,她只知其名,却不知其用,见这针细如毫毛,夹杂在银针之中一同打出,可暗算人于无形,平时宝贝之极,轻易不舍得用。只是她又嫌锁情针过于细小,打在人身上伤害不大,于是就在针上涂抹了天魔合欢散。
这天魔合欢散,确是一种药性极厉害的媚药,中者四肢酥软,全身无力,可是又情欲勃发,难以自持,原本是花妖娘和杜子鹤用来对付掳来的男子。可是花妖娘又哪里知道,这针既名为锁情针,其实针上本就带有药性,而且药性刚好与天魔合欢散相反。两种药性碰到一处,互相抵消了一部分,可是两种药性的冲撞也让这锁情针生出新的药性,变得古怪之极。
白衣剑卿发觉中针之时,的确受到天魔合欢散的催动而产生了情欲,只是当时天魔合欢散的药性已经减轻了许多,加上白衣剑卿自制力甚高,才将情欲压了下去。可是毕竟药性仍在,而且随着细针入体而散布全身,他的身体因此时刻处于高度兴奋之中,哪怕是衣物带来的轻微摩擦,也能让他欲火再生。偏偏,锁情针自从刺进他的身体之后,随着血液的流动而直刺入心,锁情针本身开始发生作用。
锁情针,顾名思义,是一种禁欲之针,凡是中针者,终其一生都不再动情,一旦动情,针绞其心,让人痛不欲生。白衣剑卿当时的景况可想而知,他的身体受到媚药的影响,欲望勃发,可是心里却死水微澜,即便看见了女人性感的身躯,也无法生出欲望来。
若只是这样,便也罢了,天魔合欢散的药性早晚会自行消去,而这锁情针除了让人无法动情之外,别无害处,白衣剑卿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偏偏他中的仅是半根锁情针,而且是药性被抵消了一部分的锁情针。
原本,锁情针弯曲成勾的针尾,在针刺入心后,会死死的勾在心上,令锁情针不能脱落,锁情一生一世。白衣剑卿只中了半根没有针尾的锁情针,锁情针的药性减弱之后,并不能完全不让白衣剑卿动情,他对白大官人早生好感,尤其是对白大官人的容貌,更有惊为天人之心,曾经想过,若是白大官人身为女子,他定是要拜倒其容颜之下。
于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忘却了男女之别,他心里砰然一动,受到媚药影响的身体一下子欲火高涨,刺入心中的锁情针猛地绞动起来,那阵痛楚突如其来,白衣剑卿促不及防,又因欲火而使护体内力无法凝聚,这才被韩三虎结结实实地一掌打在胸口,生生震伤了内脏。
也是因祸得福,韩三虎的一掌,虽然打伤了白衣剑卿,可是也把刺入心中的锁情针给震得退出了一分,白衣剑卿立刻察觉,再次运起内力,试图将针逼出来。他全心逼针,又被韩三虎连踢几脚,只是韩三虎也不能破他护体内力,再也伤不了他,倒是在地上滚出老远,白色的衣裳沾染了泥土,样子有些狼狈而已。
可是无论白衣剑卿怎样逼针,那锁情针却只在他心口处徘徊不去,稍一松劲,便会重新刺回心中,就在这个时候,季惜玉射出了十余枚火弹,爆炸的威力岂可小视,别看白衣剑卿事后将其说得不值一提,其实他是慌忙之中,一把扣住韩三虎,将其挡在身前,这才躲过,而韩三虎,其实是被季惜玉的火弹炸死的。季惜玉这一手,让白衣剑卿前功尽弃,内力一松,锁情针再次刺入心中。
也因这一番变故,天魔合欢散所引起的欲火消退了,白衣剑卿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见白大官人飞身过来,他心里一软,唯恐满天的尘土污了那耀眼的容貌,把白大官人拦在了爆炸圈之外。他努力作出正常的表情,与白大官人说话,其实心里却起伏不定,自己竟会对一个男人生出欲望,实在羞愧,若是让白大官人知晓他心中如此想法,只怕当场便要将他一刀劈死吧。
越知不该有此种想法,可是却越难自抑,白衣剑卿眼光偷偷扫过白大官人的脸,越看越觉其容颜绝美,世上再无女子可比,又见白大官人眼带桃花,唇红齿白,恨不能捧在手中细细品尝,越看越动情,几乎要蒙了心窍之时,心口突然又是一痛,只是因为他早有防备,早早就用内力将那针裹住,这一次痛得不甚厉害,却惊醒了他,只是那一句带着调戏意味的轻佻话语却已经说出了口,来不及收回了。
心中有鬼的白衣剑卿当即不敢多留,唯恐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真的做出不轨之事,立时离开去追花妖娘。虽然花妖娘此时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可是白衣剑卿知晓她定是前往燕山求援,是以毫不迟疑,直往燕山而去。然而,他心中已然动情,锁情针又被他用内力抑住,天魔合欢散的药性再次发作,只觉着衣物贴身之处又热又痒,满身欲火无处发泄,强自压抑之下,自然便显得摇摇晃晃,走路不稳,明知白大官人就跟在后面,他却不敢回头,只怕自己一回头,看到那张俊美的容颜,会再也压制不住欲火。
白大官人是什么时候跟丢的,白衣剑卿也不知道,他一路飞奔,入了燕山后,见天色已黑,夜间山路难觅,他勉强撑到一处山洞,听得洞内有流水之声,发现竟有一池泉水,当下大喜,把身上衣物全部脱掉,扑通一声跳进水中。火热的肌肤一接触到冰凉的泉水,白衣剑卿在打了个寒颤之余,欲火也在瞬间消退。
好舒服,白衣剑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索性解开束发,把满头的灰土洗净,连衣物也都拿过来,一一洗净,挂在了洞中的石头上,他自己又缩回水中,运起内力往胸口探了探,那针一丝不动。心口处插着一根要命的针,显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闭上眼,他再一次试图将针逼出。
其实心口本是身体一处要害,要从此处把针逼出来,委实不易,先前白衣剑卿能逼出针来,全凭韩三虎那一掌将针震脱大半,可惜被季惜玉一搅和,那针不仅没逼出来,反而刺入更深,整个针身都没入了他的心口。此时白衣剑卿费了更大功夫,才将锁情针逼出心口,时辰已近半夜。只是将针逼出心口仍是不够,若是稍有松劲,便会如先前一般前功尽弃,他还需将针顺着左手经脉,慢慢逼到指尖处,才能将针排出体外。
此刻正是最为紧要时,白衣剑卿半点分心不得,偏偏洞口处却传来一声轻响。有人!白衣剑卿一惊,他为将针从心口逼出,已经耗损大半内力,此时针已逼至左手肘处,这一声轻响惊得他分了心,内力微微一颤,那针头一偏,顿时插入了左手手肘的骨缝中。
白衣剑卿轻叹一声,听得洞口处的一时间再无动静,他不知来人是谁,为防万一,只能无可奈何地收回内力,针已入骨,那地方内力难抵,他虽弄不出那针,好在那针被骨头卡住也出不来,除了手肘转动时微感刺痛不太灵活之外,倒也没有大害,比插在心口要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