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沉吟,顾恩第朝秦素吩咐:“秦素,停车”。
行驶的马车缓缓停下,雪地里,那站在马车边上的男子,也跟着狐疑地扭头看来,男子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管事,面露喜事,下意识地朝男子唤了一声:“七爷?”。
七爷没有回应,只狐疑地看着那逐渐停下的马车。
马车里,一直在打断的清歌最先钻了出来,她刚站好,童潼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跑上前:“哇……马车真的翻了,怎么翻啦?没人受伤吧?”。
他童真童趣,一脸的惊叹跟个孩子差不多的表情,让七爷微微一怔,神色意外。
顾恩第随后上前,他见七爷披着一件黑色的狐球,眉眼温韵气度自华,停步朝七爷作揖:“在下言之顾恩第,看先生马车侧翻,不知可否有在下能帮忙的地方?”。
“相公……这马车好重,推不动……”童潼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恩第与七爷一起扭头去看,就瞧见童潼不知何时已经跑到马车边上,跟着那边的两个家丁去推马车,那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过度使劲已经憋得通红,结果……童潼还脚下打滑,整个猛地朝着地上扑了下去,摔倒在雪地里面。
顾恩第哭笑不得,急忙上前将童潼抱起。
童潼满脸的雪花,冷得他直打哆嗦,忙把脸往顾恩第的怀里藏去。
七爷看着,眼底也不由得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管事上前,朝两人作揖:“两位,我们的马车好像卡在这雪地里,推了半天也没半点动静,两位若是方便的话,不妨带我家主子一路,待入了京城,我必定重谢二位”。
顾恩第点头,待要开口,童潼却忽而说话了:“那这马车不要了么?看这马车这么好看,要是就这么不要了,多可惜呀”。
管事浅浅一笑:“待入了京城,我自会让人回来推回马车”。
顾恩第拉起童潼道:“既是如此,那先生便随我们一块入京吧”。
七爷朝两人点头:“多谢”。
有人帮忙,七爷不必一直站在这里了,管事吩咐了两个家丁一声,便随同七爷一起上了顾恩第的马车。
原本就空间不大的马车,这一下变得有些拥挤了。而人多了,清歌也没法再继续在车厢里呆着,她索性干脆跟秦素一块坐在车板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秦素几次撇头看她的时候,都脸色微红,尤其……是看见清歌身上还披着自己的衣服,那红色几乎都蔓延到了脖子里去。
马车里,人多了,似乎也变得暖和了不少,就是童潼,从上了马车之后,便睁大了眼,一直盯着那七爷,弄得七爷一脸莫名忍不住笑问童潼:“为何一直都盯着我看?”。
童潼眨眨眼,忽而说道:“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这个话……
虽然是比喻了一个男子的俊美无双与气质典雅,可却也是唐突了人。
顾恩第担心童潼惹人不悦,正待说话补救,却听那七爷哦了一声,笑问:“听起来,你似乎才学不错”。
“没有没有,我也就一般般,相公才学才好呐”童潼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颇有些小骄傲的朝顾恩第靠去:“相公才学好,相公还是今年的金科状元呐,还是皇上钦点的哦!”。
“哦?金科状元?”七爷眼底更浓地看向顾恩第:“倒是我失敬了”。
“不敢”顾恩第只道:“虽说是个状元,可也不过只是得了一个可以作为为人造福的资格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为民造福……”七爷呢喃,不知他是想起什么,脸上的笑,顿时显得有些轻微的嘲弄:“好一个为民造福,这样的话,我已经许久都不曾听到过了”。
童潼顿时不悦,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哼!你是什么意思呀!说我相公不好吗!我相公可好啦!我相公是好官!你笑什么笑!”。
“童潼”顾恩第拉住童潼,拍拍他的肩膀:“不可放肆”。
童潼腮帮子一鼓:“可是他笑你”。
顾恩第摸摸童潼的头:“他不是笑我,你别想多了”。
童潼懵了一下,睁大眼睛:“真的吗?”。
顾恩第点头:“自然是真的了,我们与他才刚相识而已,有什么值得让他笑的,要笑也是我们笑他才是,赶车都能把马车赶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