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童潼显得有些小心:“我们要跟奶奶一起进京啊……”。
顾恩第点头:“顾家没有分家,我若留京,那他们确实是要随我一块走的”。
“分家……”童潼眨眨眼:“什么是分家?”。
“分家就是每房的人,全都分出去另外组成自己的小家,然后各过各的,只在平日偶尔走动便好”顾恩第说着,顿了顿:“不过顾家当初都没有分家,如今也不宜分家”。
童潼下意识的就问:“为什么呐?”。
顾恩第说:“自古以来,若父母健在,都不会轻易分家,当初我还未高中都尚且没有分家,如今更不能轻易分家,否则当要被人弹劾我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置昔年叔婶于不顾了”。
童潼楞了楞,又问:“那被弹劾了,会怎么样?”。
“轻则贬官罚俸,重则丢官罢职”。
童潼当即脸色一白,猛地伸手将顾恩第抱住:“不分家!不分家!”。
顾恩第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他拥住。
童潼埋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连声音也闷闷的:“我不分家,相公好辛苦才当官了,不能被人弹劾,我、我虽然怕奶奶他们,但我可以躲着他们,我会乖,我会听话,不会再惹奶奶他们生气了,这样就不会分家,相公就不会被人弹劾,也不会出事了”。
童潼这话,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可顾恩第细细嚼过,却只觉得心里全是说不出的滚烫,甚至于他都有些分不清楚,此刻的童潼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只是在装傻。
什么是傻子?傻子难道不应该是随心所欲,只要自己满足了便好的吗?
可是怀里的这个傻子,却说出了这样委曲求全的话来,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不被弹劾导致丢官罢职……
“对不起……童潼……对不起……”。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顾恩第说得颇为酸涩而又内疚。
童潼迷迷糊糊,听不懂他为什么要道歉,只是困惑不已的睁大眼盯着他看:“相公……你没对不起我呀……为什么要道歉……”。
没有对不起?
怎么可能没有对不起童潼。
他逼得童潼不得不以男身下嫁。
他逼得原就处境艰难的童潼最终失了清明。
他明知童潼痴傻懵懂,却还不愿带童潼一起入京……他不是怕他到时候照顾不了童潼,而是害怕……倘若自己不在,童潼受人引诱做出什么事来颜面尽失。
他将童潼留在江城,却忽略了江城里环伺的豺狼虎豹,导致童潼小产,孩子不保,却什么都不知道……
——顾恩第!你敢说你不带童潼一块入京真的是因为童潼不合适跟你一块入京还是你怕他跟你进京之后给你丢人!——
当日,曲流的话……其实……并没有骂错。
与自己的心思相比,此刻童潼这双清明的大眼,却只让顾恩第觉得,自己……当真是龌龊而又不堪……
“相公……你……你怎么啦?”童潼小声喊他,那双明净的大眼睛里全是困惑与担忧。
顾恩第深深吸了口气,他轻轻一哂,摸摸童潼的头:“童潼,我们进京以后,可能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了,你要去看看姨娘吗?”。
“很久呀?那是多久?”。
“很久,比我跟你分开的日子都久”。
童潼懂了,立即点头:“要去,那我们今晚上就去?”顿了顿,童潼又问:“我们能在那里多住两天吗?”。
“好,我们在那里多住两天,两天后等爹娘他们收拾妥当了,我们在城门口与爹娘他们汇合,就一块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