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恩第的院子,院子不大,相反还有些简陋,童袁飞看得眉宇紧拧,原本稍霁的脸色瞬间又有些阴沉,李姨娘只当没有看见,在王氏推开房门的时候,李姨娘松开童袁飞的手,拧起群踞走了进去。
房间里,简谱干净,桌子上的花瓶里还插着几只开得金灿的油菜花,墙边的书架 ,再过去便是写字台,内里一眼看去,便是床榻以及堆放在最里面的几个大箱子。
看到那些箱子,李姨娘眼光一闪,笑了笑,又朝童袁飞道:“老爷,您看,夫人虽然让童潼嫁人了,但她待童潼还是不错的,这些箱子里装得,都是夫人特意给童潼准备的嫁妆呢”。
童袁飞暗暗挑眉,那眼底明显透着几分怀疑。
李姨娘又轻哂着朝王氏看去:“说起来,童潼嫁过来后,倒也麻烦你们照顾了”。
王氏连忙摇头:“不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家人,哪里会有什么麻烦的”。
童袁飞只朝那几个大箱子走近,思付间,他微微眯眼,忽地一个用力,就直接将箱子给打开了。
李姨娘狐疑的扭头,还没看清楚箱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倒是看见童袁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见此,李姨娘嘴角的弧,淡弱的一闪而逝,她走上前去,低头一看,面上只满是惊讶:“怎么会……箱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王氏听得狐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说起来,童潼的这些箱子,他们虽然惦记,但还真没胆子敢进来打开偷拿,现在却听得李姨娘这惊讶不已的惊呼,她也忍不住猜测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居然让李姨娘跟童袁飞都露出这样的表情。
童袁飞会与顾恩第定下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原就是一场赌局,也是异常交易,生意人最擅长的便是下注,而顾恩第的未来,便是值得让他下注的地方,可是……
好好的亲事,被魏芩搅和,原本的女妻也换成了男妻不说,居然连嫁妆给的都还是这种大发叫花子的东西!倘若来日顾恩第出人头地,念及与童潼与童府的这桩的婚事,心里有的也只是屈辱,更合论会与他一条心!
没了童潼仕途这个筹码,童袁飞怎么能容忍再没了顾恩第这个筹码,可是现在!现在魏芩就已经先在顾恩第的心里添上了两笔!
李姨娘偷偷抬眼,看童袁飞的脸色极其难看,她双唇嚅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暗暗咬唇,童袁飞将身侧的手死死拽成了拳头,他眼底透出的厉色,仿佛是恨不得将魏芩给暴打一顿,忍了半响,童袁飞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将箱子用力关上,便带着满脸的铁青转身就朝门外大步走去。
李姨娘立即跟上,旁得话也不再说,临到要出大门,李姨娘才对胆战心惊跟在身后的王氏说道:“突然想起老爷今日还有一笔生意要谈,我们便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看童潼,告辞了”。
王氏才刚张嘴,却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童袁飞来了又走。
马车上,氛围瞬间又变得格外压人,李姨娘坐在童袁飞身边,微微抿着唇,也不说话了,倒是童袁飞在小片刻后,忽而将李姨娘的手给拉住。
李姨娘狐疑,装似不解的扭头看他。
童袁飞眼底的厉色依旧未散,只是问:“我不在府中的日子,你受她为难了吧?”。
李姨娘眼底明显惊讶,不过须臾,她忽而又笑了起来:“未曾,我在府中这些日子,一切都好,老爷不必为我担忧,您平日忙着生意的事便已经很辛苦了,不该再为了这些小事分神”。
童袁飞没有说话,他只是忽而长臂一伸,将李姨娘捞入怀里。
李姨娘乖顺得靠着他的胸口,可是那垂下的眼底,却并不见得有多少情义。不过马车里安静了小片刻后,李姨娘又道:“老爷也不必过于生气,其实……其实童潼成亲那日,我……”。
“嗯?”童袁飞微微眯眼,眼底才刚升起的缱绻,瞬间荡然无存。
李姨娘只像是做错事般,底气不足的弱弱说道:“童潼成亲那日,我其实有偷偷给过他一点银票傍身的”。
童袁飞眼底略显意外,而后笑意浮现:“就为了这个,你便这般小心翼翼还要斟酌再三才敢跟我说?”。
李姨娘低垂着头:“毕竟我这也是擅作主张,我……”。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童袁飞抬起李姨娘的下颚,脸上全是夸赞:“你做得很好”。
做得好,是因为李姨娘这事,以后若是顾恩第知晓了,必然会承这个情,而魏芩那里,只怕以后顾恩第对于她也无甚好感,童袁飞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顾恩第还没飞起来的笼络住他,等得日后,顾恩第会试,只要他是闻人老先生亲传弟子的事,被上头的人知道了,想来也没人再胆敢将他随意刷了下来,而以顾恩第与闻人老先生的关系,以及他自己才学,即便不是状元,那也是个探花。
想到顾恩第以后若是考中,他与童府的互利互惠,童袁飞的眼底顿时全是笑意,不过眼下……魏芩做出来的事,他终究还是需要补救一二。
童袁飞走了,顾家的人却还没回来,顾恩第更是没有回来,他依旧还在山林,寻找着童潼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