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一宵可能真的很念旧,真的丢掉了说不定他会很焦虑。
苏洄将炸元宵递给宁一宵,乖乖戴上了他的手套。
好暖和。
是宁一宵的体温。
有点大,他捏了捏空空的指尖,想到宁一宵很宽大的手,总是可以完全地包住他的。
不知为何,苏洄的脸颊有些发烫,对他而言,戴上宁一宵的手套仿佛就和与他牵手一样亲密了。
“我知道一间不错的餐厅。”宁一宵在人群中抓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他们在一间热闹的粤式餐厅落座,这里有很多老人,说着非常正宗的粤语,苏洄听不太懂,但觉得很有趣。
苏洄怕他觉得环境不够干净,抽了纸巾擦了擦桌面,也顺手拿走了桌面上的免洗洗手液。
“不要洗,你手已经很干净了。”他对宁一宵说。
宁一宵只好妥协。
客人太多,点餐时餐厅不接受忌口上的调整,宁一宵大概点了几样,都是苏洄过去爱吃的菜。
餐点上来之后,像是条件反射那样,宁一宵拿起筷子,将菜品上的葱花和香菜都一一挑走。
这个举动令苏洄无端有些难过。
他们好像都被潜意识固化,还是在一起时的样子,尽管什么都变了。
看到最后上上来的一碗鸡蛋羹,这种感觉便尤为强烈。
苏洄想,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像宁一宵这样,永远记住他喜好,也永远包容他缺点的人了。
感冒影响了味觉,但苏洄还是吃得很开心,一个人吃了大半份鸡蛋羹,也分了几颗给宁一宵买的炸元宵。
“很好吃啊,是吧?”他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宁一宵。
宁一宵点头,嘴角勾着笑,“好吃。”
快走完这条唐人街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家老式点心坊,卖的都是传统的中式点心酥饼。
“想不想吃?”宁一宵侧头问苏洄。
苏洄的心思都被他猜中,于是承认,“想吃老婆饼。”
他心虚的样子很可爱,宁一宵嘴角抿开笑意,于是排队给他买。
好不容易排到他,酥饼却都卖得差不多,老婆饼最抢手,要等五分钟才会有新一批。
卖饼的是个年纪不小的阿姨,说着一口粤语,苏洄完全听不懂,凑到宁一宵身旁,小声问他,“是卖完了吗?”
“要等等,一会儿会有新出炉的。”宁一宵说。
“你听得懂粤语啊。”苏洄有些惊讶,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你以前应该不会吧。”
他觉得自己不会记错,虽然他们相处也不过半年。
但苏洄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宁一宵的变化。
“嗯,后来学的。”宁一宵说,“刚起步的时候,遇到一个华人投资方,他是广东人,好几代移民了,只会说粤语不会普通话,当时为了拿到他的投资,我花了一点工夫学粤语,想拉近关系,好沟通点。”
“然后呢?”苏洄好奇,“拿到他的投资了吗?”
宁一宵点头,“他投了很大一笔,是我a轮融资拿到的最高一笔资金,而且后来一轮也跟投了。”
“你好厉害啊。”苏洄仰着头。
宁一宵觉得他语气很可爱,差一点就要学舌说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卖饼的阿姨说“老婆饼好了,谁要老婆饼”,宁一宵便转了头,用粤语回答,“我要一份,谢谢。”
阿姨听到他说粤语,倍感亲切,又见他个子很高,人又亲切,于是便笑着说,“靓仔,买给谁吃啊。”
宁一宵听懂了她的揶揄,轻笑了笑。
“我旁边这个戴帽子的小朋友。”他用粤语说。
阿姨瞥了一眼苏洄,一下子明白了,“哎呀,长得真靓,太般配啦,送你们一块红豆糕,新的一年甜甜蜜蜜啊。”
她还多塞了一张外卖劵,设计得像名片,“下次可以打电话叫我们送过去的。”
宁一宵说了谢谢,接过酥饼,转交给苏洄。
苏洄很是好奇,追着宁一宵的脚步便问,“刚刚阿姨说什么啊?”
“不告诉你。”宁一宵故意逗他。
苏洄有些着急,“你说嘛,你们聊得好开心,她一直在笑,我也想知道。”
宁一宵站定,开始扯谎,“我说我要一份老婆饼,她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吃老婆饼。”
“然后呢?”苏洄的额发被压在毛线帽下,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很像小动物。
宁一宵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我说是的,然后问她,买老婆饼送不送老婆?”
苏洄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脸色也渐渐变化,用戴着手套的手把衣领拉上去,遮住下半张脸。
宁一宵还一本正经地继续,“她说,看我长得不错,可以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还给了我名片。”
苏洄将信将疑,忽然感觉手里热腾腾的酥饼不香了。
宁一宵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再继续,他们从另一条人少的街返回停车的地方,中途还被小孩子喷到彩带,沾了一身。
回到车里,宁一宵打开空调,侧头见苏洄在发呆,肩上还沾着彩带,于是随手替他摘掉,“怎么不吃?我排了很久。”
苏洄回过神,拿出来吃了一口,又放回去,还生怕把饼渣弄到宁一宵车里,检查了半天。
车子开到另一个街区,等红灯的时候,宁一宵忽然听到苏洄开口。
“她真的要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你啊?”苏洄扭头,盯着宁一宵的脸,一脸认真。
宁一宵没料到他还在想这件事,差点笑出来。
“怎么了,我不配吗?”
“不是。”苏洄摇了摇头,“没什么。”
红灯还差两秒,如果再多几秒,宁一宵可能真的会忍不住吻他。
宁一宵不由得笑了笑,向苏洄坦白,“骗你的。”
“买老婆饼不送老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