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闲着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所以还是收拾了。
六月底的天气稍微动一下都是一身的汗, 沈念也出了汗, 却没去洗,就那么搬了张小马扎坐在了北屋廊下,像是回到了没把顾执接回来之前的寂寞的自己。
以后的自己大概也会和今天一样,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自己好像也只适合一个人,谁跟自己太过亲近都没什么好事情,曾经以为顾执合适,所以才做了约定,如今才过去两年多的时间,连小疯子也被自己伤的遍体鳞伤了。
沈念会让自己记得这个教训,以后也不再找人陪伴了,他应该学着享受孤独和寂寞,孤独和寂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睡得好觉。
足够了。
收拾是为了打发时间,不至于让自己那么慌,可收拾完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个时间点顾执似乎才刚考完试,他出了考场应该会先去梁秋家里,然后再来这里,算算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沈念不想再等,便起身离开了蒹葭巷,去了沈崇山的坟前。
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于情于理都应该说一声的。可到了坟前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你是对的?说对不起?说自己要和顾执分开了?
都可以说,但没必要。沈崇山听不到的。
噩梦和幻觉都来自于自己给予自己的压力和桎梏,与别的事情都没有关系,但他希望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真的可以给顾执带来更好的以后,自己也能好起来,只有这样才是值得的。
沈念沉默地在沈崇山的坟前站了许久,久到忘了时间,久到看到有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沈念看着那个人影,缓缓笑了笑,对沈崇山说:
“别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的,顾执也会的。”
说完这句话,沈念就迈步离开了坟前,走到地头的时候,顾执也刚好跑到跟前,满头大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念看着他就笑了:
“跑什么?”
顾执没说话,看着沈念,他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又似乎哪里都不对。
分开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虚弱无力地昏睡着,怎么自己又去考了一场试,他就看起来好了?虽然气色看起来还是很差,但精神却好多了,不再是之前那样萎靡的姿态了。
“怎么跑这里来了?”顾执看着他的眼睛:“身体还没好,再中暑怎么办?”
“没事。”沈念说:“他睡在这里之后我还没来看过,想来看看。”
顾执看着沈念没说话,可眼神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他其实很想问问沈念,为什么回来蒹葭巷,为什么不去出租屋,突如其来的转变又是因为什么,可他不敢问,也不想听沈念再说一个字。
他连日来的不安和不确定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也窥探到了小疯子蠢蠢欲动的痕迹。
“回去吧。”沈念先一步迈开了脚步,问顾执:“考的怎么样?”
顾执静默几秒跟上沈念的脚步,看着他摆动在身侧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过去牵住了,沈念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最后还是放任了他的举动。
“我觉得还不错。”顾执说。
“上午的试卷做了多少?”
沈念这么问,顾执就知道梁秋这个叛徒一定告诉沈念自己跑回来的事情了,但他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去和梁秋计较,如实告诉了沈念:“一多半吧,应该没什么影响。”
沈念侧头看他一眼,笑了笑:“那就好,以后别这么冲动了,我高考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那不一样。”顾执看向沈念,说:“我考不考都一样,我是要和你一起去上海的。”
沈念没有说话,顾执在这样的沉默里把沈念的手握得越来越紧,紧到沈念都觉得疼。
可顾执没有再问,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忍住这一刻的冲动,就那么平静地跟着沈念回到了蒹葭巷。
进了小院儿,像是觉得所有的愤怒和情绪都有了包容之处,像是有了四面八方的墙可以困住沈念,顾执便没有再忍,也忍不住了,在沈念拉着他的手要上台阶回北屋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沈念回头看他,顾执也看着沈念,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们会一起去上海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