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没再说什么,沈崇山的心情却看起来好了许多:
“我过两天还有一趟活儿要跑,不过距离近,半个多月也就回来了,刚好能赶上过年,我这两天把小执上学的事儿办了,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嗯。”沈念应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沈崇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点想摸烟,可想到沈念刚才跟自己说的话,又把手收了回来,就那么蹲着看着空荡荡的巷子。
“回去吧。”沈崇山看着沈念:“身体才刚好,外面冷,进屋待着去吧。”
“您也回去吧。”沈念说:“别感冒了。”
“没事儿,爸有事儿出去一趟。”沈崇山说完就起了身:“快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沈崇山就走了,沈念却一直没有起身,一直看着沈崇山的背影,他身上厚厚的棉服已经破旧了,下摆处都有棉絮露出来。他真的瘦了好多,走路的姿势都没以前挺拔了,生活压垮了他,家里也没能让他觉得舒适,他在以沈念想不到的速度老去。
沈念起身回到北屋的时候顾执正坐在书桌前看题,看到沈念明显有心事,视线便放在沈念身上移不开了,沈念没有回去书桌前再给顾执辅导功课,直接躺回了床上,顾执侧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念,不知道他和沈崇山说了什么,但沈念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顾执起身走过去蹲在了床边的位置,趴在沈念的旁边看着沈念:
“念念怎么了?”
沈念没说话,看着天花板,顾执顺着沈念的视线也看了过去,可除了那一盏吊灯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看的了,所以他收回视线又看向沈念:“念念和他说什么了?”
“顾执。”沈念开口:“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沈崇山做错了什么?”
顾执没什么反应,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看着沈念,沈念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又或者说他只是想找个人问问,便转过头看向顾执,眼神是疑惑的,又问了一遍:
“沈崇山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执勾了勾嘴角:“你要我说的话,有很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对你不够关心,让你受委屈,不相信你,生病了不知道照顾,难受了不知道安慰,从来没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可他不是我亲生父亲。”沈念看着顾执,打断他的话:“这样的话,他也做错了吗?”
顾执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缓缓开口:“念念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他没有做错什么。”沈念坐起了身:“是我做错了,我把对一个父亲的期待放在了他的身上,期待他能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回应我的期待,可我忽略了他本不是我的父亲,他只是好心在我母亲不要我的时候接纳了我养了我,给我吃给我穿,让我上学,这是我母亲都没有给我的,可沈崇山给了,我不能因为他给了,却没有给我最好的,就责怪他,对吗?”
沈念看着顾执:“没有他,我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
顾执从沈念的这些话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依然保持着蹲在那里趴在床边的姿势,只不过因为沈念起了身,盘腿坐着,自己现在是趴在他腿边的,甚至距离沈念的脚有点近,他用力的嗅了嗅,沈念就缩回了脚。
顾执笑了笑:“没味道。”
话题被岔开,沈念的心情也舒缓了一点,没有像刚才那样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顾执仰着头看他:“念念真的好心软好心软啊,每次我觉得你心软的程度已经到极限了,可下一次你还是会让我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心软的人。”
“是心软吗?”
“是啊。”顾执伸出手指挠了挠沈念的膝盖:“念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心软的人了。”
“所以只是心软,我说的并不对?”
“念念是要听我的意见吗?确定吗?我可是一个小疯子啊。”
“你现在哪里疯了?”沈念说:“你在我的面前,顶多就是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顾执笑了起来:“我喜欢,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就算是狐狸,也是你一个人的狐狸。”
沈念看着他没说话,顾执却起了身,坐在了沈念的旁边,看着正对面的窗户,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书桌上,光线里漂浮的灰尘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就看着那束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