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站在台阶上看见这个显得有些荒诞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他手指捏了捏已经空的纸杯。
台阶下的迟等像是似乎有所觉,立刻仰头望了过来,几乎在瞬间他身上阴森的气息十分夸张地瞬间消散了,他像是一场大雪被高温烤化,冻结起来的躯体跟血液都软成春水流淌。
旁边一个警惕着打报警电话的路人见状拿着手机都愣了下。
白年把手中纸杯捏紧,抬步往台阶下走去,路过旁边垃圾桶的时候他把纸杯扔了进去,他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在公园散步。
可是在台阶下的迟等显然已经等不及了,他好几天没见到白年,每天都徘徊在想杀人跟要克制二者之间徘徊,他情绪一直非常糟糕,像是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迟等是觉得这没什么,他没必要控制自己,也没必要被人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他觉得自己随时想走就走,离开前还要一把火烧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可是白年说:“你跟着他们走,过两天我来接你。”
迟等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非常古怪的好像没办法不听白年的话。
白年说让他等两天,他就等着。
等了两天白年还是没有来,他没办法,只能继续等到第三天。
迟等一边想着真该死真该死,他应该在几天前直接敲晕白年,带着白年去浪迹天涯。
他可以用绳子把自己跟白年绑在一起,让白年根本没办法离开他身边,而不是想现在一样这么被动地等着。
迟等大脑里一直有非常多的念头闪来闪去,他有的时候自己能捕捉到,有的时候甚至自己都没办法捕捉到那些念头。
每个被自己捕捉到的念头都像钟鸣一样地在告诉他,他应该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主动去找白年。
可是每当他直勾勾地盯着进房间给他抽血的研究员,盯着对方脆弱的脖子时,总会懊恼地立刻想到——“白老师会生气”。
他在几天前被人强行带走,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等药物,奋而反抗要离开时,都十分克制着不要去伤害这些人。
因为白年不让。
后来因为对方使用了白年制作的项圈控制器,迟等在那种削骨般的疼痛下,完全没办法思考。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伤了人,他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群东西真该死。
而是非常、非常的惶恐。
因为白老师,可能会生气。
迟等觉得自己可真是被白年养成了一只听话的好狗。
可是那也没办法,如果白年站在他面前,勾勾手指让他叫,他也只能听话地汪汪叫。
如果第三天还是没有等到白年来接他怎么办?他也只能继续等第四天的到来。
现在他见到了白年,满腹的牢骚跟怨怼就像冰水消融,他迅速地往白年的方向走去,甚至恨不得在短短几步路之间用上自己最快的奔跑速度。
白年才丢了纸杯,迟等已经三步并两步地站在了他面前。
距离近了,白年发现这人脸上胡茬都冒了出来,看起来有些憔悴。
迟等站在白年面前,脑子千回百转了许久,突然龇起牙对着白年笑了一下:“嗨,白老师,好久不见。”
白年挑了下眉,没有说过过多的话:“回家。”
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随后转身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过去。
迟等只觉得自己身上汗毛都随着白年这平淡的两个字而竖了起来,他感觉到一种自己从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他没办法详细去描述这种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他觉得只能用自己人生中吃到的第一口糖的滋味来与之相比较。
迟等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年的背影,他喉结饥渴地滚动了数下,迅速地抬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