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端着茶杯托盘无声地走到了白年身前,他拿起托盘上的茶杯轻巧地方在了白年面前的茶几上,再无声示意了下白年用茶,最后直起身子缓慢地从房子里退了出来,关好了门。
贺晴在秘书走后,才放下了自己的小喷壶,她走到白年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身体还好吗?”贺晴和气地问道。
白年回想了下自己父亲的状态,非常诚恳地回答说:“我觉得算不上太好。”
贺晴点了点头,她伸手拿起秘书泡的茶,语气轻松地说道:“小沈泡得茶一直不错。”
白年食指交叉放在大腿上,他跟贺晴不同的点就在于他非常不善于聊这种毫无意义的场面话,他理了理情绪,恢复了自己的冷静。
“您的人好像把我的人给带走了,我想我需要带他回去。”
白年语气冷硬,不像是见尊敬长辈的样子,甚至都不像是要跟人谈判的模样。
贺晴闻言竟然笑出了一声,她完全没有被冒犯到,脸上甚至带上了些觉得白年可笑的神情。
白年沉默。
贺晴温和地开口说道,像是在安抚一个胡闹的小孩:“白年,他是个人,不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是你的东西。”
白年的脸色情绪丝毫没被影响,他视线转了转,盯着贺晴看了片刻,离得近了后能够发现,对方精致妆容下显得有些疲态的双眼。
白年想着贺晴毕竟年纪真的大了,他脸上表情平静,陈述事实地说道:“老师,您让他来说,他也会觉他自己是属于我的东西。”
贺晴摇了摇头,骂小孩般的语气:“胡闹。”
白年的视线往回收,他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正想开口。
贺晴语气微微加重说道:“他触犯了安全条例,在公共场合伤人。
我们哨塔不可能放任这么危险的哨兵离开。”
白年想了想,也加重语气,颇有些不敬地开口说道:“老师,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您并不喜欢哨兵。”
贺晴盯着白年看了片刻,失笑:“他伤人,跟我喜不喜欢哨兵又有什么关系?”白年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他让自己的身体找到轻松的姿态,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也十分轻松:“我前段时间去看过我的父亲,他跟我说,母亲曾经手中有一份研究,研究中完整地分析了精神结合法。
并且据我所知,她甚至已经在我的父亲身上实施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出事。”
白年说,“可是,为什么哨塔到创立至今半个世纪多的时间,一整个机构的研究人员都无法研究出正常稳定哨兵精神的方法。”
白年顿了顿后,才继续缓慢地说道,“老师,我猜这意味着,不仅是您不喜欢哨兵,是整个哨塔从创建初期就不欢迎哨兵。”
贺晴没有搭腔,她脸上表情仍旧温和。
白年说着愈发轻松起来,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游刃有余,不再是刚进来时的警惕状态。
“迟等刚从黑渊出来的时候,68号哨塔的人可能没来得及向上报备,也可能是报备了你们这边的并没有当做一回事。
毕竟黑渊吗,能从里面上来的不是精神失控了,就是快要精神失控了。”
白年缓缓地开口道。
贺晴脸上竟然带着些兴趣盎然,她像是听见一个她感兴趣的故事一般盯着白年。
“后来可能是我弄的动静有些大了,我让聂平去查过之前从我手中下黑渊没出来的哨兵家人的信息,又去走访询问过当时的一批工作人员。”
白年一边思索一边开口说道,随着他自己缓慢地开口,他的思路也逐渐清醒了起来,“您的人之前去过我家中,您调取查看了我家的监控,发现这个哨兵并不是简单的从黑渊上来即将失控的哨兵,所以您派人带走了他。”
白年脸上挂上了清浅的笑意:“当然,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那就更好了,那样他被带走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贺晴轻轻地拍了两下手,脸上仍旧带着听故事般的兴趣。
“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也不可以说不是好事。
但我想你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惯了,才会养成这种没法接受自己可能犯错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