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舟最近确实心情不错,跟前阵子的阴暗比起来,简直可说的是阳光灿烂,弄得一科室的同志们都当浑身不自在,赵晴晴还当他终於从情伤走出来,详细一打听才知道叶轻舟这是和夏少谦搞到一块儿去了,这世界变化也忒快了点。
当时赵晴晴一脸诧异,眼睛睁得跟吉娃娃一样:“你跟……夏少谦好上了?”
叶轻舟恨不得往那两眼戳一横指,啥好不好上,中华文字这麽博大精深,赵晴晴就只想到用这词儿了?
偏偏赵晴晴还怪紧张的,拉著他问长问短,发现他们就纯吃饭纯聊天一起看看片子啥的,居然还讶异地问:“就这样?”
“还能怎样,你同志网路小说看多了吧?”
赵晴晴诡异地安静下来,也没像平时那样耍嘴贫,好像特纠结地挠挠脑袋,表情古里古怪的。叶轻舟问她到底怎麽了,她也不愿意说,扭头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啥药。
叶轻舟洗好换下衣服,去关心一下病人的状况,回去办公室里整理一下明天要交给主任的资料,就下班回家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天边儿都露出了一点红。
叶轻舟在公交上想起来给夏少谦发了短信,这才刚踏进家门,手机就震了起来。
“喂……”
“才下班?”另一头响起了那低沈的声音,叶轻舟听得出夏少谦这是才睡醒,那声音还乱磁性一把的。
“已经到家了,你才是,这麽早醒来?”叶轻舟脱了鞋、放下东西,走到沙发上揉腿。今天的手术加起来站了快十二小时,两腿乳酸堆积得快满盆儿了,“不会是我发的短信吵醒你了吧?”
电话那头的夏少谦“唔”了一声,跟赖床一样,然後道:“没有,本来就该醒了……”
叶轻舟瞄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凌晨五点一刻,夏少谦这麽早醒来是要去打鸟还是怎麽的?
“你吃早饭了没有?今天下午还去不去医院?”
叶轻舟答说冰箱里还留了两包子,他昨天上了二十四小时的班,今天能放一天假,夏少谦听了道:“那你先睡吧,我今天公司里刚好也没事儿,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下午两点去接你?”
叶轻舟才想起夏少谦稍早前发的短信,他前阵子只是开玩笑地提了一句,没想到夏少谦竟然记在心里,说要带他去跑车俱乐部玩玩。叶轻舟也不是没有半点兴趣的,而且夏少谦一再说了,那俱乐部不都是有钱人的地盘,也有些热衷此道的发烧友,他手里有张客户送的会员卡,能带叶轻舟过去看一看。
叶轻舟考虑一小会儿就点头答应了,两人没再多聊什麽,夏少谦留了句“别看书了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叶轻舟起身去泡了杯乳粉麦片,八月天都亮得早,叶轻舟吃了包子才上了床,设定了闹锺就抱著枕头躺下来。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呼吸的声音潜伏於耳。
叶轻舟忽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噩梦般的婚礼,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儿,他都快忘了陆曼那天头上戴的珠花还是别的簪子,就记得朦朦胧胧之中,夏少谦那带点匪气的笑和一片平静的瞳仁,慢慢地,他的时光又再次错乱,飘回到福州的老家里,老头子坐在屋子外头的小凳子上,旧的生锈的烟杆子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盘子,他蹲在旁边背唐诗三百首,背完一个老爷子就笑眯眯地塞一块白兔糖给他……
不知哪里来的声音响了起来。
会好的,都会好的。
夏少谦来接他的时候正好下午两点,叶轻舟知道这人一板一眼的,不止做事认真还特准时,定好的时间慢了一两秒都能给你赏冷脸。
叶轻舟上车的时候,瞧见夏少谦穿著V领衫和牛仔裤,鼻梁上戴著Armani的墨镜,一只手支著下巴,一股浓浓的时尚土豪气扑鼻而来,帅得又招人又可恨。
“等很久了?”
“没。”夏少谦调整一下位置,叶轻舟拉著安全带,忽然觉得脖子一凉,他顿了一下扭头,夏少谦的手指正好从他的脖子後边儿抽回来。
只看夏少谦淡淡地道:“你三岁小孩儿,领子没弄好就出门?”
叶轻舟“哦”了一声,自己对著镜子整了整。夏少谦的表情坦荡荡的,别过脸,开车、上路。
那个跑车俱乐部在环外,从叶轻舟住的地方开车过去要三十分锺左右。叶轻舟一路上也没说什麽,夏少谦车里放著音乐,不知道是国外什麽乐队。
叶轻舟发现夏少谦这人生活其实特别有品位,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俗称的小资,可夏少谦感觉跟那些跟风的不一样,没有刻意架起来的贵族范,骨子里就是这麽高端洋气的。吃穿用度不说一定都是名牌,就拿叶轻舟上回请他吃饭,两人能一块儿坐在路边桌子上吃新疆烧烤,穿的用的感觉以舒服合适为主,不过他本身就是个衣架子,路边几十元买一赠一的衬衫也能穿出一股品牌味。
生活上,夏少谦也过得挺讲究,每天固定运动半小时,偶尔抽一两只烟,酒的话除了那一次在晚宴上,叶轻舟还真没见他怎麽碰。夏少谦是这麽解释的,平时和客户应酬都喝得快呕了,其他时间瞧见带酒精的,迷走神经就忍不住兴奋。
这段时间他俩也不是天天见面,走得近那是肯定的。说实话,连叶轻舟自己都无法否认,他和夏少谦其实很合得来,不知道到底是夏少谦这人和人应酬惯了,什麽话题都很能侃,他俩一旦凑到一块儿,话题还真从来没断过──从叙利亚问题到今天哪个病人又逃单,或是在他们银行办卡送几斤大百米还是金三胖家里二三事,乱七八糟地乱聊著,有时候一通电话都能聊上一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