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异常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他发现这小盒子哪怕没有风吹也在杂草上滚动,这个现象很奇怪。看了看周围一起工作的工友,年轻人稍作犹豫还是没告诉他们这个怪异现象。
为了能靠近这个小盒子,年轻人通过搬运湿墨斗线的活计,下了台阶特意靠着屋檐走,本想用脚踩住这个小盒子,谁料它反应极为灵敏地躲了过去。
年轻人眼瞳一缩,吓得连忙缩回了腿,满脸后怕。
“想不想逃出这里?”
一个男性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而地上的小盒子也在同一时间掀开盖子,就像在说话一般,一张一合。
“谁!?”
年轻人哪见过这邪门阵仗,他脱口而出环顾四周,结果与他对视的是其他工友惊疑不定的眼神。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如果这道声音真的能带自己逃出去,那他这反应不是在把机会往外推吗?!
他悄悄看了眼地上的小盒子,发现它果然闭上了嘴。
年轻人心中顿时涌出强烈后悔,神色更加沮丧。他一言不发,其他工友只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世道处境,顾好自己已经很难得了,在这地方多管闲事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为了不耽误活计,年轻人只能越过这簇野草,先把湿的墨斗线送过去并铺好。
当他往回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又来到了野草附近,这一次,那道声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把它捡起来吧,只要你告诉我小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可以带你逃出这座宅子,去别的地方生活。”
“你不用担心我欺骗你,这是一桩交易。你帮我,我也会帮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是这些人里面,最不甘认命的那个。”这道声音说。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年轻人根本顾不上太多,他太想逃出这个随时会丧命的魔窟了。脑子一热,直接弯腰把这小盒子捡起来,随后一气呵成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手上还因为动作太快缘故拔出了几根草。
恰好另一位工友转身注意到他起身,迎着他怀疑神色,年轻人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他很担心这位工友向其他人宣布,甚至是告诉监工,那样的话他死路一条。
越是想到自己的下场,年轻人心脏跳动得越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搪塞过去,就怕舌头打结弄巧成拙,最后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把手里的草拍掉,与工友错开视线,大步踏进了屋子里。
而那位工友虽觉得奇怪,想到之前一些人闲聊的下场,还是憋住了心中的疑惑。等进了屋内,年轻人一边干活一边回想那道声音提及的交易。
他需要付出的东西跟能得到东西之间的差距,简直一个地一个天。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落在自己头上?
年轻人犹豫挣扎了几分钟,在此期间那道声音一直没再说话。他又搬了几十斤重的湿墨斗线出来,铺好后回到屋子里,向其他工友说了声内急,步伐匆忙地跑去了建筑后面的茅厕。
“猎人先生,他带着化妆箱走掉了。”迷你小麋鹿站在台阶上的走廊角落,向台阶下方的物主汇报。
“嗯,等等吧。”赵如眉并不着急。
之所以没有一接触就开门见山,而是提了个对方轻易就能办到的要求,主要也是考虑到信任问题。比起让他带路去存放墨汁的地方,回答小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根本没难度。
他如果配合,那么接下来会相对顺利。要是不配合,化妆箱可以自行回归别墅,而她也会用另一个较为粗暴的方式弄到存放墨汁的位置,但后者风险很大,能前者自然是尽量前者。
这一等就是几分钟,年轻人步伐匆忙地跑回来,还没踏上台阶,化妆箱就扯着嗓子汇报了:“猎人先生!他说小镇的变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的一天傍晚,桑家人带领大批道士出门了!”
“当时他跟其他人还以为桑家这是惯例出去给人做法事,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月,他们当时也有点担心是不是遇上了事,但桑家人祖祖辈辈都是道士,专门给人做法事的,就算碰上问题估计也能解决,当时他们担心归担心但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化妆箱害怕遗漏掉什么重要信息,几乎是照着青年的话说的:“但就在大概一个月前的晚上,桑家人回来了,一个个大变模样开始在镇上杀人,杀了很多很多的人。那些血啊,器脏啊,都把地面给染红了!”
“越是往外跑的死得越快,一直到天亮他们才停手,把剩下那些活着的人,全部关进了桑家的大宅子里。就是这儿,关进来的人被要求继续制作做法事的必需品,但只要有瑕疵品,或者大吵大闹,桑家这群怪物也会杀人!”
“他说他也想过死了算了,好过天天被吓。但是实在没胆子自杀,只能活一天是一天。他还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哪怕只是把他带出小镇都可以。”
迷你化妆箱转述这些话的时候,也感觉这个人类过得太惨了。
它是见识过那群尸变道士的,一点都不讲道理,要不是物主实力强大,也要被他们干掉了。
“对了,猎人先生可以跟他说说话吗。他刚才一直想跟您交流,还以为您是骗他的,都快要吓死了。”化妆箱忽然想起这个事。
因其他人听不到收藏品声音的缘故,化妆箱无所顾忌,它这边转述完,年轻人刚走到台阶处。
“知道墨汁的储存地点吗?”
赵如眉利用灵能把声音圈在一定范围,对这年轻人说:“你找个机会过去,准备出发时候用力捏两下小盒子就行,我会跟上,等到了地点,我办完事就会带你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差点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的年轻人听到这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声音,用力抽了下鼻子,整颗心也跟着归位,毅然迈着步伐踏上台阶。他在这个院子干了有一段时间,去库房比去茅厕还要轻松。
忙了几分钟,年轻人看向屋子角落那一堆晒得九成干的墨斗线,它们被一个藤筐装着,一筐足有五六十斤。
他主动走近,估计观察了一会让其他工友注意到自己,而后才开口:“这么堆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你们今晚分我一块鱼肉,我一个人把这些全部搬去库房。”
本来只有水声与搅动声的屋子里随着年轻人这句话说出,瞬间就热闹起来。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成交,你赶紧搬,别偷懒。只要天黑前你把这些全部,不,就算搬2/3也行。我晚上只有打了肉,都给你!”
“对,你快点!”
一听有冤大头肯去送死,在场的人那叫一个激动。但凡有得选,他们都不想干这些活,相比当专门做饭养动物的,他们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