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吃了几口,饱了,不肯再张嘴,亲昵地在他小腿上磨蹭,沉稳地表达对眼前这个人类的喜欢。
段星河看着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火腿肠,迟疑了片刻,扭头递到梁迁面前。
梁迁委屈巴巴的:“猫不要的才给我。”抱怨归抱怨,还是一脸幸福地就着段星河的手吃了。
他满心惦记着“凤鸣路”三个字,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焦躁,回到家以后,选了一张离段星河最远的沙发,偷偷打开地图软件查位置。
凤鸣路是条小路,位于老城区,往北两公里,就是段星河家的老房子所在的地方。
看来他们真的见过。梁迁双击放大地图,默不作声地观察周围的建筑,被一家法式餐厅吸引了注意。
这串字母似曾相识,他好像去过。是什么时候?梁迁点开微信,找了一圈没看到温卫哲,才想起自己把他拉黑了。
他把人放出黑名单,发了个消息过去,没一会,温卫哲回复:“梁迁,你太不是人了!”
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极差,都一个多月了,还不能接受梁迁跟段星河谈恋爱的事情,每天忙着照顾怀孕的太太,还能分出神来八卦,梁迁就是烦了才把他拉黑的。现在有求于人,只能草草安抚:“对对,我不是人。”
他飞快输入:“我问你件事,你记不记得有一年暑假,你非要叫我去一个西餐厅吃饭?”
“记得,初三……中考完那个暑假吧。六月底的时候。”温卫哲好奇,“怎么了,你又想去吃?当时自称是全市最正宗的法餐,现在看来也就那样了。”
“那家餐厅是不是在凤鸣路附近?”
温卫哲发来一串语音,梁迁调低音量,把手机放到耳边,听到他说:“有点忘了,好像是吧。我就记得它拽得二五八万的,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非说我们着装不过关,不让进。最后是你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跟服务员讲道理,把人聊崩溃了才放我们进去的。当时我就觉得迁哥牛逼,将来肯定子承父业,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应验了。”
“你还真有脸说,你们迟到一个多钟头,老子在篮球场上晒得差点中暑。”
梁迁想起那天的遭遇,许多被遗忘的细节逐渐抖落尘埃,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自己坐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背靠绿色的围栏网,抱着篮球百无聊赖地等几个狐朋狗友。空气很干,蔚蓝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暴烈喷火的太阳,他又渴又热,昏昏欲睡。另一些画面也从脑海中闪过:一个面目模糊的猥琐的大爷,一个美丽却软弱的女人,一个五颜六色的小孩,他的专属小跑腿……
女人、小孩……
梁迁打了个激灵,手机“咚”一下砸到膝盖上。他两眼发直地瞪着段星河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
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2009年夏天,梁迁结束了中考,过起了懒散惬意、无所事事的日子。他那几个朋友也一样,精力过剩,成天约着打篮球、泡网吧,到处看热闹,想尽办法找乐子。
那一年诺基亚还没有破产,梁迁还用着N96,渔州新区才刚刚开发,地铁一号线正在修建,城市的面貌和如今大不相同。
温卫哲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法式餐厅,特别正宗,老外都赞不绝口,于是图新鲜,叫上几个兄弟去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