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律所上班,氛围果然不一样了,梁迁跟段星河进电梯时,正碰上几个律师助理议论聂菡和丁普宁的“私情”,见到他们之后立刻噤声,笑嘻嘻地打招呼。
九点左右,聂菡拎着手提包,踩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进办公室,妆容也比平常艳丽些,像只骄傲的孔雀。
“状态不错啊。”梁迁调侃她。
“你也知道了?消息传得真够快的。”聂菡笑笑,抱着笔记本和梁迁一起前往会议室。
上午要召开合伙人例行会议,他们两个入伙最晚,自觉选了边缘的位置。人还没到齐,梁迁小声打听:“你跟丁普宁到底怎么回事?”
聂菡转着手里的笔,半晌才答:“不知道,反正后来又……那个了。”
“你疯了吧?”梁迁正骂着,丁普宁也进来了,看了他们一眼,选择了对角线上最远的座位。
会议开始,行政主管钟露做记录人,梁宴杰和几个高伙依次就律所的工作、发展、党建等发表了看法,梁迁撑着太阳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本以为又是平淡的一天,不料会议临近尾声时,丁普宁突然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提出自己要退伙。
一片寂静中,梁迁扭头看向聂菡,发现她眼睛红了。
“你还好吧?”中午,三个人去餐厅吃饭,梁迁与段星河都忧心忡忡地望着聂菡。
“挺好啊,”聂菡耸耸肩膀,强颜欢笑,“他走了也好,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本来就该早点结束。”
丁普宁是梁宴杰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已在兴邦律所执业十年,平时合伙人表决时,也多站在梁宴杰那边,现在他贸然退伙,不仅打击了兴邦的刑事诉讼业务,也影响了律所高层之间的权力制衡,实在让人恼火。梁迁本来对他印象还不错,现在却只想揍那家伙一顿。
段星河轻声问梁迁:“丁律师到底为什么要退伙?”
聂菡听到了,自嘲地回答:“为了躲我呗。”话音未落,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直往碗里砸,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她装不下去了,捂着脸失声痛哭,拼命用高跟鞋跺地板。
“我妈说……过了三十岁就不会有人喜欢了……这是真的……”
“丁普宁真他妈混蛋……我怎么这么蠢啊……”
哭了许久,她终于平静下来,段星河递上几张纸巾,聂菡接过去乱擦一气,睫毛膏糊在眼睑和鼻尖,像个小丑。
“你们吃吧,我回办公室整理材料,下午还有个客户过来。”聂菡跟他们挥手告别,走了两步突然身子一歪,梁迁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晕倒了,幸好只是崴脚而已。
这么一对比,梁迁突然觉得他跟段星河已经够幸运了,眼前的一丁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他问:“你妈今天又打电话了?”
段星河点了点头。
“怎么商量的?”
“等我考完主观题,就去沧市帮她办手续,接她回来。”
梁迁粗略一算,只剩半个月了,目前渔州已经入冬,天气会越来越冷,而他只能搬回父母家,在冰冷的卧室中孤枕难眠。
“既然这样的话,”他凑到段星河耳边讲悄悄话,“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段星河对着手机看案例分析,反应慢半拍,疑惑地问:“抓紧时间做什么?”
梁迁神秘一笑,心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第46章
主观题考试那天,渔州下着小雨,梁迁撑着伞在考场外等段星河,一身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目光专注,像个哨兵。
几条小溪在柏油路上汇聚,流入水沟盖板,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这声音很能安魂。
段星河快步出来,投入梁迁的伞下,发丝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雨雾,睫毛也泛着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