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去深圳,绿鑫公司那个案子不是申请再审嘛。”梁迁透过镂空的屏风看到一桌丰盛的饭菜,心生愧疚,觉得挺对不起姚女士的,走上前抱了抱母亲,“你们吃吧,剩菜给我放冰箱里,我出差回来再吃。”
梁宴杰说:“法院周一上班,你明天走不就行了,急什么。”
“我跟人约好了,刚好顺路送他去沧市。”
梁宴杰和姚南冬异口同声:“是不是段星河?”
拥有一个法官母亲和律师父亲就是这么倒霉,什么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梁迁扶额,无奈地默认了。
梁宴杰呼了口气,烦躁不安地清嗓子,看上去不太高兴。姚南冬用胳膊肘撞他一下,他才说:“你俩在所里收敛一点。”
“我们在所里都不说话了现在。”梁迁换好鞋,冲姚南冬挤眉弄眼,“妈,你的车借我开一下。”
他租给段星河的那套公寓位于敏绣园小区,驱车十几分钟就到,相距不远。梁迁绕路买了点小礼物,耽搁了一会,抵达时正好十二点。
站在1102的门前,他突然想起“金屋藏娇”这个词,感到既忐忑又愉快,心情十分微妙。
咚、咚、咚,梁迁叩了三下门,过了半分钟,始终不见人应答,于是又敲了一次。
咔哒一声,厚重的木门缓缓开启,逐渐形成巴掌宽的一道缝隙,然后停住不动了。门后面有人,扒着门沿的手指像豆腐一样嫩,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静而深。
“你好,”梁迁眼前一亮,才漾起笑容,哐当,房门又关上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抬头确认了一遍门牌号,1102,是他买的那套房子没错。
不等他想明白,房门重新打开了,这次开得很宽,敞敞亮亮的,段星河系着围裙,站在玄关冲他微笑:“不好意思,快进来吧。”
梁迁盯着段星河,几乎挪不开视线。他终于真切地感觉到他们之间越来越熟悉了,如果放在一年前,他绝不相信自己有机会看见如此“家居”的段星河。
段星河的头发有些长了,软软地蹭着额头和鬓角,厨房里抽油烟机还在响个不停,他要给梁迁拿拖鞋,刚弯腰就被梁迁捞了起来,“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这是我妹妹,”段星河指着沙发上的女孩,给两人做介绍,“小优,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梁迁。也是我们的房东。”
段小优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女孩,脸蛋生得格外漂亮,杏眼柳眉,鼻头圆润,皮肤雪白,唇峰之间凝出一颗小小的唇珠,看着楚楚可怜,又娇俏妩媚。她没有化妆,素颜已是美得惊人,但是穿着打扮非常朴素,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白T恤和牛仔裤的样式也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土气。
“小优你好,”梁迁作了自我介绍,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她,段小优并不起身,在梁迁靠近时,双膝猛地一抖,腿并得更紧了,呈现出一种隐隐戒备的状态。
她对梁迁点头,小声说:“谢谢梁迁哥哥。”
“不客气,”梁迁挑了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段小优,他确实没想到,段小优外表美艳,性格却完全相反,看她掩饰焦虑的模样,就像一只竖着耳朵的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随时要跑掉。
梁迁竭力展示自己的亲切,热情地跟段小优搭讪:“你还在上学吗?”
“今年刚毕业。”
“哦,”梁迁点点头,又问:“学什么专业,现在在哪工作啊?”
“会计,现在帮人做账,没有正式工作。”段小优声音很低,一副警惕的神态。
段星河在厨房忙碌,围裙系带勾勒出劲瘦的腰,梁迁看着他的背影,称赞道:“你哥哥好厉害,什么都会。”
段小优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然后双方又陷入了冷场。
段家两兄妹,一个比一个惜字如金。梁迁叫苦不迭,试图从空空如也的大脑中搜寻出年轻女孩们感兴趣的话题,可惜一无所获。
几分钟后,段星河端来一盘烤好的蛋挞,让段小优给梁迁倒杯水,段小优这才迟钝地站起来,去壁柜里翻找茶叶。
段星河放下烤盘,一脸歉疚地对梁迁说:“你饿了吧,先垫一下。”
“你别说,我还真有点饿,早上起迟了,还没吃饭。”梁迁看着嫩黄的、热乎乎的蛋挞,馋虫全被勾起来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段星河一哂:“哪有,都是买的现成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