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含说刻度线,蛋黄摩挲着酒杯有些犹豫,“我以为杯子上有一条刻线是常规操作,这个应该只是为了代表每晚的酒都刚刚好才对吧?”
松松沉默低头吃饭,蛋黄拉住她的袖子问,“我今晚到底该怎么办啊?”
“柜子不是都锁了吗,老薛还说会在楼梯口把关,其实你喝多喝少都无所谓吧,相信队友就好了。”松松语气平静却又好像带了一丝不耐,抬头看她一眼,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说,“别想太多,说不定心里越恐惧,致幻效果越强。”
对面低头吃饭的千梧闻言无声笑了起来。
江沉在桌子下面用腿碰了碰他的腿,他不露声色地碰回去。
“是,致幻性强肯定不是好事,万一深度致幻的人会动手破坏锁头呢。”蛋黄呢喃着拿起酒杯,指甲在接近底端的位置上划了一划,似乎已经做出决定。
千梧刚好吃光一碗饭,随手拿餐巾纸,余光里赵含看着蛋黄欲言又止。
“你都要喝百分之八十,其实和都喝掉没什么区别。”她用很细小的声音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别拎不清吧,要喝就都喝掉。”
可惜蛋黄哆哆嗦嗦,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大家差不多都吃完饭了,松松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立刻站起来说,“我应该还和昨晚一样马上就倒,先上楼了各位。”
众人点头,见她迅速起身离开,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千梧看着他们一口闷然后冲刺跑,忽然觉得有点滑稽,低声问江沉,“如果这个副本里有boss,你说它设置这一切,是不是只为了看每天晚饭这一场荒唐戏?”
江沉无奈道:“不要总是用boss的视角看待问题,算我求你。”
千梧说,“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今天上午电话铃响,我们到大厅集合后,松松是从三楼下来的。她不是负责大厅盘点吗?跑到三楼去干什么了。”
江沉没吭声,径直起身往长桌另一头走去。另一边是几个胆子大的男玩家,还在讨论线索没来得及喝酒。智仔就在其中,江沉直接朝他招手把他喊了出来。
赵含深吸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起身说,“我回房间了。”
她说这话时也是看着桌布的,让人不知道是在和谁对话。直到她从蛋黄身边擦过,蛋黄才反应过来,“喔,好的……”
赵含脚步一顿,“酒都喝掉吧,大家都喝了……和大家保持一致不好吗。”
蛋黄神情恍惚没听见她说话,直到她离开。许久,江沉和智仔结束对话,那边仅剩的几个男人也纷纷喝酒离去,餐厅里只剩三个人。
江沉从长桌另一头回来,路过千梧对面。
蛋黄似是忽然下定了决心,闭眼仰头两大口,灌到呛住咳嗽了几声,而后她把酒杯放下,缓缓睁开眼。
没喝光,大概还剩了五分之一。她呼吸急促地盯着杯子,片刻后推开凳子起身要走。
“别动。”江沉忽然说,“把酒喝完。”
“什么意思?”蛋黄眼神有些涣散,语气带了点委屈,过度恐惧的情绪似乎确实加快了致幻作用,她呢喃道:“松松都说了少喝就少幻觉,我昨天那么丢人,你们是不是就想看我出丑?”
千梧闻言挑眉,“你全想起来了?”
蛋黄没吭声,她垂眸看着桌面,许久才说,“倒酒后,我看着酒忽然又想起来了一点。”
江沉面色平静到几乎淡漠,只说道:“生死局,没人会在意昨晚看见了什么。离开这个副本后,又有谁会记得你?”
松松手指一颤,下意识又捏住细长的杯柄,犹豫着。
江沉走过她身边,又重复一次,“把酒喝完。”
今天的酒的确比昨天的烈,一饮而尽后,江沉脸颊上竟然有些泛红。
千梧倒没觉得有太大区别,晕是一样的晕,他晕沉沉地站起身,等待江沉揽住他肩膀便随之往外走。大厅已经没有人了,楼梯在酒精的作用下好像变得很长,千梧被架着软飘飘地走,感觉自己呼吸喷出的气都有浓郁的葡萄甜香。
他闭目嘟囔道:“果然能活下来的放逐者都不是一般人。智仔怎么说?”
“上午重新分工后,她来找过赵含,叫到走廊上说了一会话。”江沉酒后语气比平日更低沉有磁性,他深吸一口气找回几分清醒,又说道:“至少我们现在猜到了第二条杀人机制是什么,也知道了放逐者是谁。可惜了赵含,算是机敏低调,估计明天难逃一死。”
千梧没吭声,迷醉感一波一波地冲刷着他的神经,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脚仿佛不受控制地在走,闭目努力维持清醒。
赵含只是一个倒霉的工具人。触发死亡条件吓得第一时间没敢说话,松松大概是看了出来,给她躲避制裁的道具,不叫她说出真相,好让所有人忽视死在浴室的女人其实是触发了另一条死亡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