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走后,他才翻开那个文件夹。
扉页预留出贴分类标签的地方空着,他犹豫好一会,拔开钢笔写下了男友两个字。
男友千梧。
后面他闲着没事就写写这个“档案”,主要是记录千梧卷入甲方赔偿案的纠纷。
江沉甚至还给他算过账,这些年他赔出一笔惊天巨款,估计自己见了都会吓一跳。
千梧在睡梦中,感到江沉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那只手体贴地从他受伤的胳膊底下绕过来,搂着他的腰,没有碰到他的伤口。
呼吸喷在他的后颈上,他在梦里只顾得上嗯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睁开眼时外面已经阳光浓烈。大雨过后天气格外晴,日头给深秋添了一分暖意。
钟离冶他们几个都在房间里,见他醒了,钟离冶叹气道:“确实得吃抗生素,你外伤不少,是真发烧了。”
千梧开口才说了一个好字,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一跳。喉咙很痛,显然是有炎症。
他伸手轻轻搭在脖子上,“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屈樱找到了有用的东西!”彭彭眉飞色舞地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仨是不是很有用?!”
钟离冶在他头上按了一把,“又不是你找到的。”
江沉递过来一个泛黄的本子,“屈樱在仓库那堆杂物背后找到的,是一本《刀法》。”
《刀法》在以见镇并不少见,家家户户都有,类似锻刀的基础书,这几天走访镇民们见了很多次。
江沉翻到中间一页,“这些字迹可能是刺客写的。”
字是随手写的,和纸上本来的字重叠起来,确实很像盲人的手笔。
千梧努力分辨着叠得乱七八糟的手书。
弟弟:锻刀切记。
第一条,刀乃兵器,使用兵器的人有善恶,但兵器没有。
第二条,刀有刀魂,每条刀的刀魂都独一无二。
第三条,如果一把刀将刀魂献于你,你必要真心相对。
彭彭嘟囔道:“都是大道理,但问题是上哪找愿意认主的刀?我听江沉说了昨晚的事,那个木胆……哦不,那个轩辕是好心想帮你,还是喝了你的血认你为主了?”
千梧思考片刻,“它没有认我,至少暂时没有。它目前的主人应该确实是辅田。”
他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昨天江沉在辅田门口无法拔刀,未必是纯粹的副本机制保护,更有可能是轩辕的保护。刀王在屋子里,只要它不许,哪有刀胆敢出鞘。
江沉显然也已经明白了,说道:“但它肯来保护你,至少说明对你是有好感的。饮梦已断,副本最难避免的处决机制作废,我们有充足时间来调查了。”
千梧点点头。
早饭后,他们还是决定去辅田家探探口风。
巷子里今天很热闹,隔老远就听到喧哗声,走近才发现人围了一圈,辅田沉着脸站在中间。
邻居们都带着孩子,丫头小子一个个捂嘴明目张胆地偷乐。
辅田气咻咻道:“你们给句老实话,昨天晚上谁家倒霉孩子来我家偷的东西!”
一个胖大婶阴阳怪气道:“你可别沾边赖,我们孩子晚上都在家老老实实睡觉,再说,你丢什么了你?”
辅田一把握住腰上的刀,“半夜醒来我就发现木胆不见了,我屋里屋外地找,它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不是你们小孩子做的把戏还能是什么?!”
大婶叹气,“我说句实在话,你这刀也就骗骗外来人了,镇上都知根知底,还装什么装啊。要偷刀也不偷你的刀,我们孩子也半大不小了,从小接触刀,没那么不识货。”
辅田气得从脖子根红到脸,“木胆是好刀!你们才是不识货的东西!只有好刀才会认主,你们的破刀有刀魂吗?”
刀是以见镇的尊严,邻里街坊立刻掉下脸子,隔壁壮汉冷笑道:“是,我们锻不出有魂的神刀。那你的刀有刀魂吗?”
辅田与他对着瞪视许久,把刀递到他面前,“你试试。”
壮汉伸手拔刀,半天刀不动,他额头上逐渐青筋暴起,但那把刀就插在里面一动不动。
“晦气的木头疙瘩。”壮汉啐了一声。
辅田说,“木胆有刀魂,它只认我这个主人。”
他说着便伸手抽刀,刀应声而出,千梧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透过人群近距离看着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