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梧闻言神色平静,又喝了一口茶。
“后面几个彼此间咬得很紧,虽然排名有先后,但票数都差不多。第三名是蒋阳阳,第四名屈樱,第五名时梁。”
叫时梁的是那个高傲的男时装模特,他听到名字后明显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千梧,也拿起杯喝了一口茶。
“随后四位是,单华烨,钟离冶,杭彬,彭彭。”
杭彬是那个学生弟弟。
千梧眼神扫过四人,彭彭表情很难看。昨天千梧的画让队里每个人的亮点都被放大,屈樱是唯二女孩子之一,钟离冶真人的气质和画中相差无几,唯有彭彭,不擅长做作伪装,真人巡街后掉的飞快。
第九名,今天还在安全区,明天就是危险区了。
“你们的顺序每天都在发生让人意料不到的变化。”发爷评价道:“蒋阳阳掉的离谱,太可惜……单华烨竟然触底翻盘,不错。”
“那么还剩下的二位,沈成仁和章滨,二位中有一人今天要被我撕掉了。”
沈成仁则是昨天危险的教授,章滨则是那个健身教练。
发爷看着僵硬的二人,忽然一笑,说道:“我不磨蹭了,章滨,今天到你。”
健身教练浑身一绷,似是没有想到,猛地推开凳子站起来。
“等等——”他说,“让我看看票数,不可能,我昨天明明还可以的,怎么会——”
“或许曲京人不喜欢你这种,我很遗憾。”发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生死契,他像点钞票那样点到章滨那一张,利索地抽出。
“别!”章滨慌乱中扑上来抓着他胳膊,“别撕我,我们再商量商量,求求你,别——”
“抱歉。”发爷说着,利索地撕碎了那张生死契。
纸张从中间断裂的一瞬,章滨整个人似是失去了全部的生气。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空中定格了两秒,而后笔挺地向后倒去。没有人接着,大块头倒在地上,后脑勺磕出沉重的一声响,鲜血慢慢地蔓延开。
死不瞑目,他到死还睁着双眼,就连眼中的慌乱仿佛都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
“脏。”发爷低头瞟了一眼就厌恶地抬起头,抬手让下人拖走他的尸体,随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说道:“大家用餐吧。”
餐厅里一片死寂,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经历过昨天的铺垫,今天的死亡却更让人心中压抑。
玩家们食不下咽,除了千梧和江沉,只有单烨华好整以暇地吃着饭。
好不容易捱到晚餐结束,各位沉默着各自回房,千梧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彭彭叫他。
“千梧。”
彭彭的声音里带着泪音。
千梧回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彭彭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欲言又止数次,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含着泪低下了头。
“别去做傻事。”千梧语气依旧很冷,“还是那句话,信我就回房间该干什么干什么,实在心慌,就去大街上求票。”
“可是,明天可能就是我了啊。”彭彭低头难过道:“我掉的很厉害。”
“在明天之前,还有今晚。”千梧语气淡然,抬手扭开门,淡淡道:“今天有人跟我说,第一名都是会死的。这样说来,我无论如何排在你前面。我都没害怕,你慌什么?”
他说着踏入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安静的房间里,千梧坐在床上静静地思考。
留声机里还在放着阿九的唱片,他仿佛已经听入了痴,一会不听就觉得难耐,刚才下去吃饭这一会功夫,都十分想念阿九的声音。
所谓绝代歌姬大抵如此,即便看不见她本人,只要离她稍微近一些,就会被吸引,难以自主地爱上她。
江沉轻轻推开门进来,说道:“你走火入魔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千梧喃喃道。
江沉闻言忍不住低笑,千梧瞟着他,“笑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和你很像。”江沉说。
千梧一声叹息,抚额道:“谁都跟我像,上一个副本里你说炼狱子跟我像也就算了,阿九是个女的,是歌姬。”
“难道你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你发疯吗?”江沉笑笑,“上帝的眼泪。越是高傲冷漠让人捉摸不透,就越让人难忘。不说那数不尽的平民老百姓,你知道分开这几年,我在军部或富商的酒会上,听过多少人谈论你吗?”
千梧不过一笑,“那些大人物,有几个是真心爱画?背地里的思想又有多脏?”
“阿九面临的未尝不是如此。”江沉淡淡道。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忽然听到楼上一声巨响,像有沉重的家具被挥在地上。
千梧一下子站起来,“有人去了发爷的房间。”
江沉脸色也是一变,二人匆匆跑出去,迎面碰见刚从房间里探头出来的彭彭。
千梧一下子松口气,立刻问,“钟离冶呢?”
“在这。”钟离冶从房间里走出来,随后屈樱也出来了,说道:“不是我们的人。”
千梧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
“是教授。”江沉道:“教授坐不住了。”
所有人赶到楼上发爷的房间时,教授已经毫无生气地倒在了地上。
撕碎成两片的生死契盖在他脸上,遮掩掉了他死不瞑目的表情。巨大的留声机被横扫在地,阿九的唱片断成两半,滚在一旁。
“作死。”发爷咬牙切齿地笑,“猜到了我讨厌这玩意,还拿着东西上赶着来找晦气。”
“你凭什么撕碎他的生死契——”蒋阳阳浑身发着抖,“凭什么?!”
“凭我拥有曲京赋予我的生死决策权。”发爷冷笑,“我只说参选的人,末位一定被淘汰。但我没有说过,惹怒我的其他人就不会被撕碎。”
单烨华抱肩站在一旁,神色冷淡,仿佛对着地上的尸体无动于衷。
千梧侧过头,瞟见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神经。
“所以你只是单纯讨厌留声机吗?”江沉忽然冷声道:“仅仅是讨厌?”
“不然呢。”发爷冷笑,一脚踏上断裂的唱片,将它再次折断,狠狠碾碎,咬牙道:“这个贱人只是惹人厌恶,难道还真有人怕她不成?”
“她是曲京人养出来的东西,雷霆雨露俱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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